在府里陪着医仙公子吃吃喝喝,喂鱼说话,偶尔听他抚琴。
过了几日闲暇的日子,萧夙尘接到传召,是陛下召她进宫。
算了算日子,萧夙尘想着也差不多了,便换了身朝服。
对于萧夙尘进宫,医仙公子还是有阴影的,看着萧夙尘穿戴整齐,却拉着萧夙尘的手不放开。
“听话,在府内等着。”她暂时不能带他进宫,知道他的担忧,哄着道:“如今没什么可以控制我伤我的,你且在府里等着,午膳时分我也就回来了。回府陪你用午膳,可好?”
医仙公子还是难以放心,可也只能放开了萧夙尘的手。
因为怕医仙公子担心,萧夙尘骑马入宫,一路纵马到了萧昶微的寝宫门口。
李廷不是往日里看见萧夙尘的好脸色,守在宫门口看到萧夙尘的脸上是冷的。
没有行礼,只给萧夙尘引了路。
朝堂皆知,最近陛下纵情声色过度导致自己在寝宫修养。
但是萧夙尘知道,并非是单纯的纵情过度。
进了萧昶微的寝宫,李廷把寝宫的门直接关上。
萧夙尘背着手,望向寝宫皇榻。
层层明黄纱幔之后,一阵阵的咳嗽声,仿佛是要吧自己的内里都咳出来一般。
“尘儿如今的翅膀硬了,见了朕也不知道行礼了。”皇榻上的萧昶微语气弱弱,却带着问责。
李廷伸手运力便要打向萧夙尘双膝,萧夙尘回以一掌。
“原来不单是翅膀硬了,功夫也好了!”萧昶微掀开皇榻的纱幔。
饶是萧夙尘知道消息,看见萧昶微的摸样也惊讶了一番,眼前的萧昶微消瘦至极,仿佛许久没有吃东西的难民。脸色蜡黄,发丝枯槁,穿着的寝衣下都有些空。
“尘儿,还满意你看到的么?”萧昶微坐在皇榻上,看着微微震惊之色的萧夙尘摆了摆手。
萧夙尘没有动作,只站在原地。
李廷去扶了萧昶微下榻,坐在了萧夙尘附近的大椅上。
软垫铺好,锦被盖着,又给萧昶微披了外袍,李廷好一阵忙活才站回了萧昶微身侧。
“尘儿,朕不追究你下毒一事,也不找你要解药。只是有一事,你需得娶了宁溪,不准胡闹。”萧昶微这语气多少带了点语重心长。
萧夙尘还以为是宁溪告状了,可转念一想也不对,便听着萧昶微的后话。
“尘儿,朕知道你心里怨恨朕。即便是你不下毒,朕的时日还能活多久。咳咳!~”萧昶微又是一阵咳嗽,喝了口李廷奉上的水,继续道:“以你的聪慧,在知道朕真的给你赐婚宁溪便该知道,朕是真的想你成婚了。”
“陛下知道,臣不喜宁溪。”萧夙尘回了一句。
萧昶微摆手:“宁溪的事,是朕为你筹谋来的。他,可保你无虞。”
“陛下放过臣,臣便无虞。”萧夙尘心里笑了,除了陛下你,可有什么危险威胁她的?!
萧昶微拍了下桌子:“尘儿,你怎么就是不懂,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朕不让你追查那件事也是为了保护你!朕若非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护不得你太久,怎的会给你寻了这婚事保你无虞!”
萧昶微说的激动,脸上涨红几分。
“陛下昔日对臣的鞭策也是为了臣好?给臣下毒,赐臣穿骨,囚臣于宫,这都是为臣好。那么,臣便是要多谢陛下赏罚,多谢陛下为臣好了这么多年,让臣伤伤加伤,浑身是疤了。”萧夙尘的语气很是平静,平静的像是没有说自己的事情:“陛下,臣念着陛下的好,即便陛下这许多年来对臣的所作所为,臣曾经痛苦也罢,怨恨也罢,臣都认了。臣如今只想心愿达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着萧昶微的眼,萧夙尘继续道:“十一年来,陛下与臣,好与坏,真与假,臣都不论不想了。臣终究为陛下,为萧国扩张了国土。臣受了萧国,为臣,臣对萧国,对陛下是没有亏心的。为女,臣不曾要了陛下的命,不曾反叛了陛下,已经算是孝顺至极。他朝,陛下归天驾崩之时,臣会做一个逍遥王,交了兵权。只要萧承锦不动臣不对臣有不该有的心思,臣念在往日情分,萧国有难会为她尽力保萧国一次。如此,算是臣仁至义尽了。”
萧昶微瞪大了眼睛,伤心之色在脸上不是作假:“尘儿,你,你这是......”
“陛下御体违和,即日起便在寝宫养着,不要过问朝事,也不要出寝宫了。”萧夙尘走向摆着玉玺的桌子,摊开一空白圣旨,执笔在上边写着。
“辰王殿下,你这是要囚禁陛下不成?”李廷指着萧夙尘。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萧夙尘一边写着圣旨一边回道:“李嬷嬷,记住你的身份,以手指着本殿,可是觉得本殿还会任由你打罚?”
李廷便要出手,被萧昶微制止。
写好圣旨,盖了玉玺,萧夙尘吹了吹墨。
“本殿出去后会奉旨让人守在陛下寝宫周围已护陛下万全,陛下大可放心养着御体。朝堂,太女会为陛下处理好国事。后宫,柳贵夫会为陛下照顾周到。”萧夙尘卷了圣旨拿在手里,一边往外走去,走到门口顿了顿,回头看着李廷说道:“本殿知晓李嬷嬷的武功卓绝,只是李嬷嬷也该明白一件事,本殿的人许是打不过李嬷嬷,也拦不住李嬷嬷,可李嬷嬷若是离开了寝宫,离开了陛下身边,陛下的御体出了万一,便怪不得本殿了。”
这是威胁,毫不隐藏的威胁。
“辰王殿下难不成真要弑杀陛下谋逆犯上不成?!”李廷怒道。
萧夙尘摇头:“若陛下安稳的留在寝宫养着,本殿自然不会做什么。若陛下总想做什么,本殿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说完,萧夙尘直接出了寝宫。
“尘儿,尘儿她这是真真的与朕划清界限与朕生分了啊!”萧昶微重重的咳嗽不止,搭在李廷手臂上的手都无力的很:“李廷,朕改怎么办?”
“陛下,老奴去把殿下抓过来。”李廷便要出去。
萧昶微喊了一声,止住了她的动作:“容朕想想,改如何让尘儿回头。”
“殿下怎么就不懂,这天底下只有陛下您才是真心待她对她最好了。若非陛下您先前伤了身子,又因为殿下去乌蒙山气结心口,怎么就会现如今的摸样了。陛下放下,老奴总要想出法子给陛下养着御体。”李廷一边搀萧昶微回皇榻,一边说道。
萧昶微坐在皇榻上:“李廷,你觉得太女的性子,往后可能容得下尘儿?”
“陛下,您的身子该养着,您别在费心神了。”李廷劝着:“您为殿下寻得护身的婚事,已是恩惠之至。”
“尘儿的性子,朕活一天便可护她一日。太女即便有心,也会因朕对尘儿退让几分。可,朕若是真的不在了,太女若登基翻起旧帐,欺负了尘儿可如何是好?尘儿的性子,自来很少与朝臣们走动,若太女要动她,怕是不会有朝臣为她说话啊!”萧昶微是帝王,自来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若是萧承锦登基,恐怕朝臣不会念着萧夙尘对萧国的征战沙场开疆扩土而求情。
更有甚者怕是会以她功高盖主而过罪。
“李廷,你觉得老五如何?”萧昶微想到了萧承彦。
“陛下啊,您可别再为了殿下思虑了。”李廷觉得萧夙尘不知好歹,说道:“殿下她今日对您所作所为足以让您下旨杀了她。”
“放肆!”任是病着,萧昶微还是厉了声音。刚说完李廷,自己顺过来的气又不顺了咳嗽起来:“咳咳~李廷,尘儿,尘儿她只是还没明白,朕不怪她。她不懂事,朕不怪她。她不听话,朕不怪她。咳咳咳~朕本以为朕还有时间等她懂事想通,听话,可朕的身子,不得不为她先铺好一切啊。李廷,你切记,尘儿永远是与朕一般的。哪怕朕有日真的死在尘儿手下,你也不可犯上!”
萧昶微这话都是认真说的,话里话外真的没有怪萧夙尘的意思。
李廷只能继续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