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称呼为公子,让下边人恭敬些。他有什么所需所要,都给他。”萧夙尘说道,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指,方才出力有些碰撞了。
东森点头,她以为那位是男主子,如今殿下还让称呼公子。
可殿下又让她们对公子尊敬,殿下这心思,她很难摸清。
“若他问起本殿,便说本殿忙。”萧夙尘想着,先把医仙公子的身子亏损养好,等他养好了,在把他送出去。
“属下遵命。”东森俯首离开。
医仙公子在兰苑没等来萧夙尘,倒是等来了带着一名男子进来的东森。
“见过公子,这是秀儿,来侍候公子起居。”东森捉摸着还是对医仙公子客气些的好,领着秀儿进来,对医仙公子俯半礼。
“秀儿见过公子。”秀儿抬头,看着医仙公子容貌惊了惊,连忙低头行礼。
“萧夙尘人呢?”医仙公子看着东森问道。
“殿下在处理事情。”东森回道。
医仙公子看着秀儿一身脂粉气,打扮了的摸样,眉心一皱。医者望闻问切,他单单看了一眼,便看出了这秀儿不久前才经历了一番‘恶战’。冷声道:“我不用他伺候。”
“呃……”东森有些为难,她们这里人多,女人多,事情杂乱,地形也乱的很。这公子身边不放个人伺候,怎么好。
“公子恕罪,秀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大量。”秀儿连忙跪倒,身姿软软,双目欲哭,满脸委屈。
医仙公子这脸上更冷了,直接看向东森。
东森也是吩咐下边的人挑来个伶俐懂事的,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连忙道:“属下亲自去给公子挑人。”他们这里的男儿多是在外边买办进来给手下人解身子闲趣的,极少数是清白人家出身的。
她也没料到这秀儿是被人从那边调过来的,心下一紧。
她可能把未来男主子得罪了。
直接把秀儿拉起,送去了外边守着的人手里,道:“把人带回去,让挑人的自己去刑堂领罚。”
秀儿满脸愤愤的被人带走了,他是听说了要来人在兰苑侍候,以为能近了殿下的身,托了好些打点才被送来。
送来才得知是伺候这个公子,本想着也能看见殿下,没想到就这么被送走了。
“公子见谅。”东森回身进来道。
医仙公子对萧夙尘属下对自己的态度扬了扬唇:“许是以为是送来给辰王暖床的,只是挑人的确实该罚,选给辰王的,怎能不是个清白的男儿呢。”
东森一听这话,就觉得自己要遭,小心道:“殿下洁身自好,身边从无其他异性的,身边侍候的也都是女子。这次,实在是下边的人办事不仔细。”东森很想抽挑人的手下人一顿,这都什么眼神,选这么个过来碍眼。
医仙公子没反应,东森也不敢在多言了。
看着坐在书桌后大椅上喝茶的医仙公子,东森连忙把头低下去。
这差事办的……
喝了一杯茶,医仙公子道:“我这不用人,你也别让人到这碍眼。”
东森点头说了句明白了,医仙公子也不问她明白什么了,笑道:“没事,你自己忙去,不必在此。”
东森觉得这医仙公子笑声有点带着嘲讽的意味,服了身,下去了。
这一夜,医仙公子自己独宿在兰苑的大床上,醒醒睡睡的,噩梦连连不甚安稳。
等到天明,好不容易睡实了一会,就被一阵吵杂声吵醒了。
脸上疲倦的洗漱后,便听到温止言敲门。
喊了一声进来,看到温止言打开门,手里端着一带盖银盅,身后带着几个下人。
“师兄。”温止言让下人们布早膳,自己走到医仙公子身边道:“此处每日寅、卯、辰三时辰不定时演武,怕是吵了师兄。”
医仙公子知道了吵杂声的由来,没说什么,坐在了桌前。
“血燕?”医仙公子看到眼前的盖子掀开,愣了下。
温止言没有说话。
等下人们把早膳的几个碗盅上的盖子都打开,医仙公子脸上冷了。
“什么意思?”医仙公子咬牙问着温止言。
温止言看了看下人,他也不知大早上的给送来这么一堆早膳。
下人回道:“管事的说每日给公子的膳食都要补气养血的。”这菜不好么,多好啊,这公子怎么一脸怒气?
“你们先下去。”温止言开了口,下人们如蒙大赦般急匆匆离去。
医仙公子不动,温止言道:“这里都是些粗心思的女人,师兄简单吃些。”
医仙公子冷气自周身散发出,大清早的,当归乌骨鸡,猪肝红枣羹,鸡血豆腐,牛肉汤,这让他吃什么?
温止言也觉得这大早上的吃这些不好,把自己带着的银盅掀开,推给医仙公子:“师兄吃这药膳吧。”
然后,一个个把那些个血肉的重新盖上。
医仙公子闻了闻药膳,这里边的好东西可算的多了。
吃了多半,才放下擦了擦自己的手。
温止言喊了下人进来收拾,引着医仙公子去了左侧屏风后,道:“止言给师兄探脉。”
医仙公子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手腕伸出。
温止言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好,也没有多不好,沉吟道:“师兄,你的身子,止言可否如实向殿下说?”
“随便。”医仙公子淡漠的回了两个字。
他自己的身子,他最是清楚不过。
“公子,属下奉命来给公子送玉枕。”东森捧着玉枕在屏风外道。
温止言把玉枕接了过来,对东森使了个眼色。
这玉枕可是个好东西,殿下真舍得。
东森没有当下离开,而是道:“殿下吩咐,取笔墨纸砚。”说完,便往大桌走去。
还没等她把桌上的笔拿好,已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对面的大椅上坐了一抹紫。
医仙公子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很是平静的把东森手里的笔‘拿’了自己手里,左手把桌上打磨圆润的香木镇纸压在纸上。
医仙公子看着自己手里这交分几种动物毛发,暖玉做杆所制的笔,在一旁的朱砂紫陶砚上沾了墨。
执笔在纸上随手挥了一横,墨中带着淡淡的金色,写在纸上有光泽闪闪,隐约有兰香进鼻,遮盖了墨的原味。
东森看了看温止言,眨着眼,暗问:你师兄什么意思?
温止言摇摇头,他哪里知道。
“这套四宝我用的甚好。”淡淡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事实。医仙公子笑着看向了东森,眼里神色不言而喻。
摆明了不想东森拿走。
东森张了张嘴,想说殿下用的也甚好,可不敢说。
“这四宝是何材质?”医仙公子问道,他看这一套,与辰王府中萧夙尘所用的差不多,所用的不是什么珍品,却仿佛有些隐藏的东西。
看医仙公子仿佛对这四宝有了兴致,东森回道:“笔毫是兔毛狼毫羔鹿毛发合制,作画书写皆可。墨是油、烟墨两种均和后掺加兰草金粉,重新合成一块的。纸是檀皮稻草加了珍珠粉等物所制的。砚是澄泥烧制。公子若喜,属下吩咐下边的人给公子做一套新的?”
简单的说了下,东森问道。
“本公子比较喜欢这套。”医仙公子仿佛对桌上的这一套旧的很是喜爱的语气,手在它们直接摸了摸。
东森为难了,这一套的墨里加了些特别的东西,所以她才会来取。
“你去跟萧夙尘说,这一套,我要了。”医仙公子知道萧夙尘在故意躲着他,他问不出萧夙尘的所在,只好让萧夙尘自己来见他。
医仙公子说完,眸光转向了温止言手里的玉枕,和田暖玉通润无暇,上边雕刻了祥云图腾,是极品的。
“师兄。”温止言把玉枕拿过来。
医仙公子伸出一只手,状似要接。
在温止言脱手的一瞬间,医仙公子却把手伸了回来。
玉枕在东森与温止言的惊目下落在了桌子上,落下最近桌子的一角碎成了几块。好巧不巧的第二处角直接砸到了桌上砚台,墨溅出在外几处,把无暇的玉璧染了墨色。
东森的眼中有些错愕,她看的医仙公子分明是故意的。
“哎,可惜了。”医仙公子笑的有些怨怒,指着玉枕和砚台,对东森道:“麻烦把这两物送去给萧夙尘。”
东森捧着坏了的玉枕和砚台匆匆离开。
温止言不发一言。
群英馆。
萧夙尘没看损坏的玉枕,而是拿了砚台在手里,略微庆幸的语气还带着些许不舍道:“此砚质地细腻,贮水不涸,历寒不冰,发墨而不损毫,滋润胜水。质坚耐磨,观若彩碧,抚若童肌,储墨不涸,积墨不腐,呵气可研,不伤笔不损毫。”这砚台,与辰王府内的是同时制出来的,跟了她好些年了。
“还好玉枕没砸坏了这砚台。”东森插话道。
萧夙尘叹了口气,才看向了玉枕:“他这是逼着本殿给个答案呢。”
“殿下?”东森不懂。
萧夙尘把砚台放到东森手里:“他要,便给他。兰苑,是非紧要不得不拿的,便不去拿了。”等把他送走吧。
东森对自家殿下对公子的纵容刷新了个认知,殿下最宝贵的砚台差点都被砸坏了,殿下一点都没脾气?
东森不敢多话,拿着砚台下去给医仙公子送去了。
这一日,医仙公子又是独宿在兰苑的,没有等到萧夙尘。
只白日里有温止言陪着他,时不时就有人送来些东西,说是奉了萧夙尘的命令送他的。
心情好些,医仙公子便由着那些物件放在一旁。
心情不好,医仙公子便‘不小心’让那些物件损了坏。
三餐变成了五餐,每隔一两个时辰便有下人端着药膳、点心、补品炖品送过来。
入睡之前,还有人送来了甜汤。
在医仙公子入睡后,温止言去了群英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