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袁敏琪笑了笑，应得干脆。
从于霁决定过去帮庄铭成，她便猜到了这个后续。
于霁愣了愣，十分意外，小心地看她，道：“您答应了？”
袁敏琪好笑道：“我们有没有签过合同，有什么答不答应的。”
“您不觉得亏了吗。”
“不会。”她说：“这边的确更适合你舒展。”
袁敏琪看过他的履历，当初留在夏志远身边做个小助理，的确是屈才了。
只是，那时候没办法。
他和周瑾喆不同，周瑾喆傲气，只想随便找一把保护伞，好得以一心实现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于霁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己见，违逆夏志远，可见他有着更为独立的思想，向往思想维度上的自由。
他当日答应加入工作室，如今决定留下帮庄铭成，都是这个原因。
这么想着，袁敏琪看着于霁，温声道：“签证或其他相关手续，如果需要的话，我这里可以安排人去办。”
“老师说，这些他都会安排办妥。”于霁压下澎湃的心绪，脸上带出了点很久没露出过的温和神色，低低地应声道。
袁敏琪笑了下。
于霁看着她，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终于大方地说出此行目的。
“老师说，电影节这次入选的影片，良莠不齐，普遍不够出彩。”于霁有点不好意思地，“我向老师推荐了您投资的剧。”
袁敏琪一顿，诧异地看他。
于霁抬眼，“所以，您会让周烨导演的电影，参与这次的评奖吗？”
“你认为，电影节的评委，碰到这样题材的华国电影，会不会依然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呢？”
袁敏琪唇角轻勾，脸上带出了点淡淡的冷。
于霁眸光一闪，顺着她的视线去看。
不远处，那张外国面孔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这边。
接触到袁敏琪冷淡的目光，男人倏然一惊，率先偏过了头去。
这一下用力过猛，险些扭到脖子。
他隐秘地呲着牙，生生忍下那股突如其来的痛疼。
外国男人的带队老师，还在孜孜不倦地宣扬着参加这个比赛的意义，“三百万美金的奖金不重要，重要的是获奖之后，你们将会得到的一切。”
老师大力宣传着得奖之后的种种好处，仿佛他们一定会拿奖似的，“咱国家各大名校，可都是从这里预定的第一批入学名单，堪称天才预备役，你们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
和那男人一起的另一人，自然也看到了袁敏琪一行。
她脸色大变，和男人小声嘀咕了句：“华国人怎么也在这里？”
男人同样脸色不好看，但接触到袁敏琪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回避，隐忍着道：“算了，别多事。”
那人看着认怂的男人，脸上露出了点嘲讽，“你怕什么？他都能参加之前那个比赛了，摆明就是为了钱来的。”
一个满眼是钱的华国人，有什么可畏惧的。
这个比赛，他不一定能赢。
阿凯左手手指半卷，右手指尖一捏，直把指节捏得劈啪作响。
远远看着这边，刚毅的脸孔绷着，眼底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
男人头发发麻，生怕同伴再说出什么冒犯的话，当即甩开人，抬脚便走。
大概力气用得太大，把那女生甩了个趔趄，导致她扭到脚踝了。
那女生嘴里用法语骂了句什么，气势冲冲追上去，“你躲什么！”
于霁：“……”
“其实，这个国家上层的人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他们看到了华国的高速发展，奈何底层的普通人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上，才会导致态度上的参差。”
缓了缓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于霁低声解释：“这次电影节主办方便是出于这个考虑，才重邀老师出山。让更多的华国电影参展，也是他们的主席提出来的。”
袁敏琪看了看他，若有所思：“你觉得，这次他们会平等地对待华国的电影？”
于霁：“我相信老师。”
袁敏琪神色一缓，“好，回头我会跟周烨提。”
周烨也曾想到过，拿着这部作品，重新杀回柏林电影节，目标直指金熊奖。
一回生二回熟，他更为熟悉那边竞赛单元对参展电影的要求。
若再加一个戛纳，便是三大电影节，他的作品参加了两。
“好的，我会通知老师向周导发出邀约事宜。”
解决一桩心事，于霁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袁敏琪这才问道：“你怎么会看好周烨的电影？”
《嘉怡传》虽然因为周烨和依琼，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实际一点涉及戏肉的内容都没有。
于霁应该不是因为这部剧的剧本，才推荐给庄铭成的。
“那天在乐也的录音室，我听到了周瑾喆弹唱的作品。”
袁敏琪一顿，惊讶地抬眼。
“我觉得他的音乐天赋，远胜夏志远，只是以前被埋没了。”于霁有点不好意思，“但现在他去了您的工作室，听说周导那剧主题曲，就是他主创的。”
袁敏琪看着他，没有问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于霁好歹在娱乐圈混过，虽是作为幕后人员，怎么也有一些人脉，知道不少内幕的。
何况，何英圻那段时间，对周瑾喆围追堵截，算不上低调。
于霁又是出于乐也，和何英圻同一家娱乐公司。
他还在解释着，“我认为，周瑾喆的曲，得奖的可能性很大。”
“周瑾喆自己都没这么大的自信。”袁敏琪笑他，“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于霁眉眼一弯，大方承认：“嗯。”
他是专业搞音乐的，又有庄铭成在旁把关，袁敏琪不太担心这个。
想了下，她道：“我把周瑾喆微信推给你，你俩有空可以交流下，互相成就。”
同好的人，有话题，更容易成为朋友。
袁敏琪当日招揽于霁，仅是出于同情，想着给周瑾喆做助理，事后看过他的履历，才意识到这样做不妥。
他们，更合适成为朋友。
此时，袁敏宏已经从赛场里出来了。
这一次，他倒是低调一些了，没有作为第一个参赛者走出来。
也因此，那些当地媒体错过了，采访这匹横空出世的黑马。
袁敏琪看过去一眼，最后鼓励了下于霁：“好好努力，以后华国的电影有没有机会在此大放异彩，可得靠你和庄老了。”
于霁捏着拳头，仿佛接下什么托付般，认真回着：“好。”
国内，国际峰会之后的饭局。
霍氏作为行业标杆，当家人霍宇航被灌了不少酒，头脑稍微的有点昏沉。
他坐在位置上，没再走动。
周边的人见男人神色冷漠，迟疑了下，不敢凑上去。
应嘉和过来一看，低声道：“霍总，我去给您拿杯醒酒茶。”
“嗯。”霍宇航眉目不动，轻轻应了声。
他在看手机。
不知看到了什么，眉眼似乎跟着柔和了一下。
然而，别人再定神看去时，又仿佛依然是不可靠近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