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柯尔嗤笑一声，慢腾腾地走回沙发椅旁，似笑非笑道。
“科学研究中从来不会有永恒的赢家。”
柯尔的手指在柔软的扶手上轻点着，眼神漫不经心，“但我永远也不会是那个输家。”
不曾想他的好学生却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从唇角发出的气声，随后越来越响，嘲笑的意味也愈发浓郁。
柯尔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搭在扶手上的五指用力捏紧，牙齿咬着口腔内的软肉。
“看来你是和一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接触太多，以至于忘了我教给你的东西。”
柯尔眼眸愈发暗沉，似有风暴在其中肆虐。
“当初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鬼缠着我，哭着求做我的学生。”
他的呼吸渐重，过去的景象似乎又浮现眼前。
————
天才都是孤傲的。
当然，柯尔也不例外。
被冠以“天才儿童”之名的柯尔，早在十岁时便跟在导师身后，负责着一些项目。
虽说那时的导师也不过是宝可梦联盟中的众多老顽固中的一位而已。
但柯尔自认为还是对他尽到了应有的学生本分。
原本按照其导师为他勾勒的路线。柯尔先按部就班的完成学业，再接手大项目科研研究，最后为联盟争光。
但周围人的崇敬、导师的喜爱、科研的成功...
这一切赞誉都将柯尔推上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高度。
虽说智商超群，但年龄却仍是孩童的柯尔毫无疑问的沉溺在这片欲望之海。
渐渐的，他对导师分配的项目愈发不关心。
这种初级重复性的试验对于他来说未免过于大材小用了。
柯尔自负地想着，并随手将导师分配下来的试验交给了其他的学生。
导师敏锐地察觉到柯尔的转变，但他却将这一切归咎于柯尔的年纪，因此不过是口头训斥几番便过去了。
但这对于从始至终都生活在周围人夸奖中的柯尔来说，显得格外陌生。
他并未如其他学生面临导师斥责后的悔改，反而心中一团怒火正熊熊燃烧。
以至于急于证明自己的柯尔，今后在冲动下说出了那句改变他命运的话。
......
什么？！
导师愤怒地抬起手，没有任何迟疑地打响了这一巴掌。
柯尔难以置信地歪着头，脸上火辣辣的刺疼显得格外陌生。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喘着粗气双眼似乎都喷着火焰的导师。
你这是、你这是、你这是——！
胸口一阵闷痛的导师赶忙扶住桌子，用力捶了心脏几拳后才继续说道。
你在蔑视生命！
【我没有！】
柯尔挺起脖子奋力反驳。
【宝可梦算什么生物？不过是活在世界上的另一种牲畜罢了！】
【只要消耗几只宝可梦的生命，便能换来科学飞跃式的进步，这种稳赚不亏的买卖你凭什么阻止我？！】
平日里对导师的积怨此刻彻底爆发，怒发冲冠的孩童抬起手指着导师的鼻子。
【你只是不相信我能做出来而已！你怕地位被我威胁！你就是个懦夫！】
此时胸口已发痛到令其难以直立的导师额角满是汗水，每喘一口气身体都会跟随着进行夸张的起伏。
【你被禁锢了。】
柯尔冷冷的目光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刺入这位老先生的心。
天啊...他到底培养了个什么恶魔出来？！
【科学理应是蓝天下自由翱翔的飞鸟，而你却因为莫须有的顾忌将其囚禁在牢笼中。】
柯尔的目光如一汪寒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陪伴了自己四年的导师缓缓倒在地上，彻底合上那满是血丝的双眼。
柯尔绕过导师的身体，慢步到桌前，举起话筒拨号。
【嗯，对。xxx学校xx室有一人昏倒，暂有生命体征。】
放下话筒后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间屋子。
当然，在离开前他也按照导师的教导，贴心的将门闭上。
行走在走廊中的男孩转身步入黑暗。
他的眼眸满是疯狂，以及不被认可的偏执。
我会做到的。
我会做给你看。
————
您好，这里是xx市警署...
是宝可梦失踪吗？
放下电话的警员看着眼前满是字迹的白纸，紧紧皱着眉头。
这是本周发生的第九起宝可梦失踪案了。
凶手似乎是无差别犯罪，在九位受害者中并未发现什么联系。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在受害人的体液检测中均发现有迷药的成分。
想必凶手也是通过这一点悄无声息地取走他人的宝可梦。
可是...盗取他人的宝可梦...
目的是什么呢？
————
师兄，今天又去哪了？
【替导师出席了会议而已。】
柯尔神情自若地同实验室的学弟学妹们打着招呼，顶着他们崇拜的目光消失在门后。
几位学生小声讨论着柯尔师兄刚刚提及的导师。
话说...导师的情况还没好转吗？
嗯，我前天才去看望过。突发性脑梗，基本上浑身都瘫了，吃喝拉撒都费劲。
啊？那我们的项目怎么办？
学校应该会分配新的老师给我们吧...不急，柯尔师兄在呢，没关系的。
嗯嗯，我当然相信柯尔师兄！
学生间的闲言碎语自然传不进早已投入实验中的柯尔耳中。
此刻他正从公务包内掏出一本文件夹。
待打开后，在数多文件中，六枚红白相间的精灵球格外显眼。
柯尔轻啧一声，不由得烦躁。
城市附近的野生宝可梦早都被他抓完了。要不是实验正处于关键一步，他也不想顶着风头再犯案。
这样的效率还是太低了。
就算运气最好，一次也最多只能拿到六只宝可梦。
如果还有宝可梦大量聚集的地方就好了...
等等！
柯尔挑了挑眉，一个标志性建筑在脑中闪过。
宝可梦中心
————
乔伊小姐！我的走路草——！
我的波波——！
还有我的雷丘！
......
电视上，记者正手拿话筒站在宝可梦中心前，望着着水泄不通的街道。
各位市民，【宝可梦投毒案】的范围还在持续扩大。短短三天，受害的宝可梦便由个位急增至千位数！
宝可梦中心的医疗资源即将崩溃。
说罢，她本还想去采访一下乔伊，但却发现无论她怎么使劲，总会被抱着宝可梦急得不行的训练家们挤开。
最终只能无奈地回到原位，将乱作一团的头发重新盘好，远程电话联系宝可梦联盟。
是的，我们有关注到【xx市宝可梦投毒案】。目前相关案件还在调查，具体进展不方便透露。
不过投毒者采用的是一种新型的毒药，宝可梦联盟正全力攻克，研制解药。在解药尚未被研究出来前，请各位市民看管好宝可梦，尽量不在外接触来路不明的食物...
而同样注视着新闻内容的男孩唇角勾起。
电视的光打在他的眼中，宛如胜利者的荣光。
差不多了...
————
新闻向您播报。
就在昨晚，xx市宝可梦中心遭受一场恐怖袭击。
据官方统计，在本次袭击中受害的宝可梦共有2436只，受袭人员高达324人。
其中多人因直面【大爆炸】从而在短时间内便失去生命体征。
至此，警方已召开记者会，并承诺会在一周内抓捕罪犯，追回失踪的宝可梦们。
————
时光飞逝，一年已过。
【xx市宝可梦失踪案】【xx市宝可梦投毒案】与【xx市宝可梦恐怖袭击案】最终还是没能抓到凶手。
xx市的警署几乎全员洗牌，失职的警员引咎辞职，带着深深的不甘转入幕后，继续追查着这几宗悬案。
而他们手头上能成为线索的，只有一封侧写。
所有的警员都如获至宝地捧着这张纸，严密的按照上面的内容排查嫌疑人。
【凶手存在某种病态心理，原生家庭或有不幸，幼年时或许遭受过宝可梦的攻击留下心理阴影。此时正处于一场变故或有外来刺激...】
【根据目击者描述其外貌，性别为女，年龄在20-30岁之间，xx市本地人，有着较高学历能独立完成迷药与毒药的制作...】
就在警员们如猎狗一般依靠这些信息追踪时，一震惊全世界的消息悄然发布。
惊！天才少年完成对宝可梦医疗器械的改造！
关都地区冉冉升起的科研新星彻底颠覆宝可梦医疗界！断肢重生不是梦！
扒一扒天才少年——柯尔！
......
此刻仅有眼珠子能转动的老爷子呆呆地躺在病床上，眼神不知落向何处。
前来扎针的小护士怕老爷子寂寞，絮絮叨叨的和他说了许多。
您的学生对您可真好，不仅为您请了全天的护工，还包了您所有的治疗费用呢。
想必您之前一定也对他很看重吧？有这么一位重情义的好学生，您也算是有福了。
......
老爷子听着耳边对于柯尔的夸奖，浑浊的双目中沁上水气。
但他却完全无法反驳，只能注视着从未变过的天花板，将苦闷咽回心中。
直到前去烧水的护工匆匆赶来，将床摇起，按惯例打开了电视。
为老爷子擦着身体的护工没空看，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
好像是...夸奖什么人？
宝可梦医疗器械啥的，他也不懂。
护工拧干毛巾，再度端着盆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注视着电视的老爷子听着媒体对柯尔的赞誉，回想起那天令其气极的那句话。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在镜头下展露自信的笑容，张扬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感谢我的导师，没有他就没有...】
老爷子的眼珠顿时攀上血丝。
该死的！他居然真的去做了？！
一年的时间完成...他到底消耗了多少无辜宝可梦的生命？！！
身旁时刻监督老爷子生命体征的机器忽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当护工与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时，一切都已太晚了。
医院打电话通知此刻正风光无限的柯尔老爷子的死讯。
而柯尔只是略微诧异后便恢复如初，随手打了辆车便奔向医院。
在来到老爷子的病房前后，他挥挥手让所有人离开。
直到这里仅剩老爷子孤单单躺在床上的身影时，他才急不可耐的快步走近。
许久未关的电视中，媒体对自己的夸赞依然响彻在耳边。
他迫不及待地趴在床头，看向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
柯尔一怔，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忽然像疯了一般大笑起来。
半晌后，他猛地抬起右手。
原落在胸口的被子便向上抬起一大截，盖住那双至死也没有认可与欣慰，满是愤怒不甘与懊悔的眼。
从此，柯尔便如同昙花一现的流星一般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没人知道这位天才到底去了哪里。
连同他在人们面前所展示的足以颠覆医疗界的机器一同失踪。
就连手稿也未曾留下。
————
火箭队基地
少年目不斜视地穿行在基地医疗室的走廊内，随手点了几具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们，带走。”
“这次要这么多吗？”负责医疗室的人略微惊讶，但却没有加以阻拦。
“他们是为了科学献身。”
柯尔的目光扫过已被宣判命运结局的实验体，并未有半丝怜悯。
“这是他们的荣幸。”
完成目标的柯尔转身离去，却在路中遇到了一位比自己年龄稍小一些的黑发男孩。
他余光扫过男孩右腕上的标签。
【失忆】
随后他便失去了兴趣，继续迈着步伐。
但下一刻，黑发男孩却扑了上来。
始终对一切抱有警戒的少年几乎是在同一刻侧身避开。
重重摔在地上的男孩并未因疼痛而哭泣。
反而看着眼前洁白无瑕的白大褂，心中满是欢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潜意识里觉得，似乎有人和他说过穿着白大褂的都是好人。
再加上自己时而闪过的记忆片段里似乎也有一个男孩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紧紧地搂着自己。
于是，男孩果断再次抬手抱住了少年的小腿。
“我...我想跟你走...”
小北沢羚佑抬起墨色的双眸，红润的脸十足的可爱，“我们做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