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我点水吗？我就只有一文钱。”
他巍颤颤地递过来一文被磨得裎亮的铜钱。
林菀菀愣了下，很快又笑了，舀了一碗薏仁小米粥，又拿了一个窝窝头给他，“老先生您是小子的第一个客人，开张第一单生意五折，小子感谢您照顾生意，粥您老端好。”
“这……”
老先生明显想婉拒。
“老先生，这可是小子的第一单生意，您老可千万不要反悔呀！”
很多做生意的人都讲究开张，这开张第一单生意自然是需要顾客越干脆越好。
老者有些哭笑不得，没再推辞，拿起窝窝头大口大口就着碗里的粥吃下。清凉的薏仁小米粥一进肚，驱散了酷热带来的燥热。连带的，连痛得要爆炸的脑袋也宛如卸下了千斤担，轻松了大半。吃完后，他没多说，只深深看她一眼搁下碗便离开了。
“唉，这年头活命都不容易。”
林菀菀叹息了一声，浇水仔细洗净了碗。她如果没看错，那位老先生已经生了病。想来也正常，这大热的天年轻人都受不住，他一把年纪还顶着太阳做苦力活，不生病才怪。
许是有人牵头，很快，便有人围拢过来买粥。
天气热，她的粥价格实惠自然好卖。林菀菀带来的一锅粥几乎是一口气就卖光了，不仅如此，就连她以为不畅销的窝窝头和银耳枸杞汤也卖得一干二净。
顾不得清点所得，见那边开工了，她赶忙收拾行当准备回家。
“小子，卖得不错嘛。”
身旁有人说话，林菀菀一抬头，就对上了丁晗那双似笑非笑的眯眯眼。
林菀菀暗自一惊，赶忙让出自己刚才栖身的石块，仔细擦了擦，一副谄媚的模样，“是大人呀，小子给大人见礼了。大人，您请上座。不知适才的银耳枸杞汤，可还合乎大人的口味？”
“嗯，你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过，就是量太少了点儿。”
丁晗高傲地一昂头，他身边的跟班把适才带走的碗随手丢进她的桶里。
“大人别急，小子这里还有一份，是专程拿来孝敬大人您的。你尝尝这味道可好？”
林菀菀这份银耳枸杞汤，是打算留给自己解解渴才特意留下的，可眼下，却不得不拿出来了。
丁晗可不是什么好人。见林菀菀在眼皮底下收了不少钱，心头就痒痒了。原本打算趁机剥削点儿，可林菀菀这碗银耳枸杞汤捧到他面前，他也不好再开口。
接过汤，他慢条斯理地喝着。
还别说，看似普普通通的一碗银耳枸杞汤，银耳泡发恰到好处，汤温甜而不腻，一口下肚带着冰凉的汤水滋阴润肺，着实生津养胃，在大热天里来上这么一碗，简直就是神仙都不换的好汤。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那碗汤，才恋恋不舍的舔着嘴唇，“嗯，不错确实不错。明儿若是有些下酒菜就更好了。”
“一定，一定。小子明儿给大人带壶好酒来。”
林菀菀点头哈腰把二人送走，临走时，还抓了把铜钱往那跟班手里塞，“小子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二位大人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二人哈哈大笑着，满意地离开了。
“呸，小人得志！”
林菀菀啐了口，默默收起脸上的笑容，挑着担子离开了。
转过弯，却看见中午那位老先生就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身旁还站着一位满头斑白的老妇人。老妇人身上的衣服补丁上带着补丁，家里的条件明显不怎么好。
“老先生，您老身体可还好？”
“多谢小子关照，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
老者应着，看了眼她身后，“小子能屈能伸，没有莽撞行事，顶撞那两位。不错，真不错！”要知道，那两位可不是什么善茬。
很显然，刚才那一幕他看见了。
林菀菀腼腆地笑了笑，“小子为了糊口不得已而为之，让老先生见笑了。”
“是我这把老骨头让你见笑了。老太婆你是不知道，今天要不是这位小哥帮了我一把，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就倒在河堤上了。”
那老妇脸色明显变了变，“你没事吧？”
“无事无事，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老者摆摆手，“回吧，回吧，这大热天别呆在外面，早些回去休息。”
“老先生。”
见二人要走，林菀菀没忍住唤住了他，“老先生眼下虽然好转了，等回家之后，还是得仔细些，该花的银钱千万别省。先有人后才有钱，身子骨要紧。”
她的话，明显引起了老妇人的警惕，连声道谢后二人才搀扶着离开。远远地，还能听见老妇埋怨老先生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的话语。
这对老夫妻的感情真好。
林菀菀内心羡慕，相濡以沫，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吧？
等林菀菀回到家，杜雪菲早就翘首以盼。见她返回，从院子里飞奔而来，“林姐姐，你总算回来啦！你说得给菲菲带的好东西呢？”
“有，小馋猫，等着。”
林菀菀乐了，掩上院门进屋搁下担子，才拉着菲菲去了房间。
“你瞧，这是什么？”
随着她手一抖，布包里的铜钱哗啦啦倒了一堆，看得杜雪菲目瞪口呆。
“林姐姐，这、这么多钱，好多钱……你从哪里来的？”
“早上我不是做了窝窝头和粥吗，都卖掉了。这是卖粥的钱。来，咱们一起数数。”
二人欢欢喜喜数了两遍，一共是135文。这120文中，还要扣除成本，林菀菀心头默算了下，冰糖银耳枸杞是外婆给的，米面是杜良钰带回来的，扣除本钱之外，大概挣了50文钱。
“除去买米面和银耳冰糖的钱，咱们大概挣了50文。来，也分一份给你。算作林姐姐给你的礼物。”
她取了十文钱，放到杜雪菲的手心里。
“这么多钱……”
杜雪菲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多铜钱，激动得小脸都涨红了。又慌忙推回来，“不不不，林姐姐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给你你就拿着，林姐姐的话你都不听了？”
“听，我听……”
“听话就好好收起来，作零用钱，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拿着！”
“嗯！我去把钱藏起来，不给哥哥知道。”
杜雪菲高兴得连连点头，把十文铜钱抓得紧紧地，跑进了房里，不久又跑出来，明显是不知道把钱藏到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