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升起,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带着强烈硫磺和硝酸铵味道的气息,混合着浓重的烟尘,顺着通道从爆炸的方向汹涌倒灌而来!
“咳咳咳……”所有人都被这浓烈的硝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不好!是爆破后的有毒气体!快走!离开这里!”老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强忍着咳嗽,手电光束扫向前方,“前面!有岔路!走左边那条!快!”
众人挣扎着爬起,顾不上身上的污水和伤痛,在老周的带领下,朝着左边那条相对狭窄、但似乎通风稍好的岔道亡命奔逃!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肺部火辣辣的灼痛!
岔道更加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脚下是更加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淤泥。头顶的拱顶几乎贴着头发,不时有冰冷的水滴和松动的碎石落下。浓烈的硝烟和有毒气体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在身后!
奔逃!在黑暗、窒息、剧痛和死亡的追逐中,亡命的奔逃!张煜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背上的陈琛越来越沉,如同冰冷的巨石。朱莓拉着安静,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力,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老周扛着王伯,佝偻的背影在黑暗中摇晃,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就在张煜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快要支撑不住时——
“到了!”老周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
手电光束照亮了岔道的尽头。
那里没有出路,只有一堵冰冷的、由巨大、厚重、锈迹斑斑的钢板铆接而成的墙壁!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铆钉和岁月的痕迹,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和防腐油的气息。墙壁正中央,赫然镶嵌着一扇同样巨大、厚重、锈蚀严重的圆形钢制密封门!门上布满了复杂的轮盘锁具和粗大的手动转轮,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如同船舵般的操作盘,盘面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十二个均匀分布的、深深凹陷的卡槽!门缝边缘凝固着厚厚的黑色密封油脂。
一扇通往未知、散发着冰冷和死亡气息的钢铁门扉!
“这……这是……”张煜看着这扇如同银行金库大门般厚重的钢铁门户,心脏狂跳起来。门后是什么?另一个安全屋?还是……绝路?
老周放下肩上的王伯,让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佝偻着背,剧烈地喘息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巨大的钢铁密封门,眼神中充满了凝重、决绝,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到了……‘忒修斯’的……第一道门……”老周的声音带着喘息,每一个字都异常沉重。他走到门前,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颤抖着抚摸上那冰冷、粗糙、布满锈迹的巨大轮盘锁具。
“钥匙……核心碎片……”老周猛地转过头,浑浊而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张煜背上昏迷的陈琛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她紧握的右手!“小子!把琛丫头的手掰开!把她手里的碎片给我!”
张煜心头一震!他小心翼翼地将陈琛从背上放下,让她靠在王伯旁边的墙壁上。陈琛依旧昏迷,右手依旧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张煜深吸一口气,用沾满泥污的手,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地,试图掰开她冰冷僵硬的手指。
昏迷中的陈琛似乎感受到了外力的侵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抗拒的呻吟。她的身体微微绷紧,手指攥得更紧了!
“快点!没时间了!”老周的声音带着急迫,“追踪信号虽然毁了,但爆炸和通道塌方瞒不了多久!李副处的人肯定会想办法清理通道!我们必须进去!”
张煜一咬牙,手上加了力道!终于,在陈琛无意识的抵抗中,他掰开了她紧握的手指!
掌心摊开。
那枚小指甲盖大小、深褐色、边缘如玻璃般断裂、蚀刻着诡异齿轮图案的金属碎片,静静地躺在陈琛沾满血污泥泞的掌心!在昏黄的手电光束下,碎片表面流转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金属光泽,那个扭曲的齿轮图案仿佛活物般,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老周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奇异的光芒!他如同朝圣般,小心翼翼地从张煜手中接过那枚小小的碎片。他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走到那扇巨大的钢铁密封门前,目光落在门中央那个如同船舵般的操作盘上。操作盘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同样深褐色的、与碎片形状完美契合的凹陷!
老周屏住呼吸,将手中的核心碎片,如同镶嵌最精密的宝石般,稳稳地、轻轻地按进了那个凹陷之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契合声响起!
紧接着!
“嗡——!”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如同巨大机械被唤醒般的嗡鸣声,猛地从那扇厚重的钢铁门扉内部传来!整个通道都似乎随之微微震动!门框边缘凝固的黑色密封油脂被震落!
门中央那个船舵般的操作盘上,原本黯淡无光的十二个卡槽,瞬间亮起了幽蓝色的微光!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照亮了老周那张布满油污和震惊的脸!
“身份……验证……”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从门内某个隐藏的扩音器中响起,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核心密匙……确认……守门人权限……请求……生物特征扫描……”
电子音落下的瞬间!
操作盘上方一块原本光滑的钢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暗格!暗格内,一个圆形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扫描装置瞬间启动!一道冰冷的蓝色光束投射而出,精准地笼罩在老周的脸上!
老周的身体瞬间绷紧!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蓝光,脸上充满了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蓝色的光束在老周布满油污、沟壑纵横的脸上快速扫描着。
“生物特征……扫描中……数据库比对……”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地播报着进度。
“面部特征……匹配度……42%……”
“虹膜特征……匹配度……0%……”
“不符合……守门人权限……一级警报……”
“一级警报”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所有人的心脏!幽蓝色的扫描光束瞬间转变为刺目的、不断闪烁的猩红色!同时,一阵尖锐、急促、如同防空警报般的蜂鸣声猛地从门内响起!响彻整个通道!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震得人头皮发麻,心脏狂跳!红色的警报光束疯狂闪烁,将通道映照得一片血红!如同地狱的入口!
“操!”老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暴怒!“怎么会?!权限失效?!不可能!”
就在这时!
“呃……”
靠在墙边的陈琛,身体再次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呻吟!
在刺耳的警报和闪烁的红光中,她沾满血污泥泞的眼睑极其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镜片碎裂后仅存的右眼,瞳孔在猩红警报光的刺激下剧烈收缩,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眼神涣散而痛苦,却又带着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如同精密仪器启动般的冰冷锐利!
她的目光极其艰难地、模糊地扫过那扇闪烁着刺目红光、发出尖锐警报的巨大钢铁门扉,最终定格在门中央那个猩红的扫描装置上。
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对抗着巨大的痛苦和昏迷的拉扯。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几厘米,颤抖着指向自己的颈侧——那粒在猩红警报光下红得如同燃烧血液的朱砂痣!
“……这里……”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游丝般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
老周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一步冲到陈琛身边,不顾警报的尖啸和闪烁的红光,动作异常小心地托起陈琛无力的脖颈,将她颈侧那粒小小的、红得惊心动魄的朱砂痣,精准地对准了那个不断闪烁猩红光芒的扫描装置!
冰冷的蓝色扫描光束再次亮起!这一次,光束精准地聚焦在那粒小小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朱砂痣上!
“生物特征……重新扫描……特殊标识点……检测中……”
冰冷的电子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标识点特征……匹配度……99.98%……”
“虹膜特征……同步扫描……匹配度……99.97%……”
“最高权限……守门人……陈琛……身份确认……”
“一级警报解除……”
刺耳的蜂鸣声戛然而止!闪烁的猩红警报光瞬间熄灭!幽蓝色的柔和光芒重新笼罩了操作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