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为了钱。”
这话，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低着头，像偃旗息鼓的战俘，她轻易地将我拿捏住。
而我，更没有底气说“我什么都不要”。
沈阔对沈母板起了脸：“妈，你把陆星说得这样不堪，那也是在打你儿子的脸。”
沈母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儿子，她说不出重话。
她眼睛盯着我，要逼着我先离开。
我在她的目光中抬起头，反问沈母：“就算您要判我死刑，也要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你有什么资格要理由？”沈母斜眼看我，“被包养的就不要谈什么独立人格。”
“妈！”沈阔制止了他母亲的羞辱。
我怕沈阔激动，反握住了他的手。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们沈家是不会娶你进门的。”沈母站起来，“你别……”
我猜她原本想说的是“你别给脸不要脸”。
但她看了儿子一眼后，将话锋一转，说：“总之你好自为之吧。如果你不想做这个气死沈阔爸爸的罪人的话。”
听到这话，沈阔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父亲的身体抱恙，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沈母走后，我劝沈阔：“沈阔，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别再刺激你爸妈了。等以后情况或许会有转机呢？”
沈阔深深的叹气，对我说：“对不起。陆星。我还以为他们是那种开明的父母，我之前贪玩，不想从商，他们都不管，却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不清。我也不明白了。都什么年代了。我喜欢的女人还不能娶回家了……”
“别烦恼了。”我抱了抱沈阔，“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也许他们只是不相信我，要考验我们呢？”
沈阔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陆星，你怎么会这么好。”
“我哪里好了？”我逗他，“又图你的钱，又图你的股票，刚才还说我是势利鬼呢。”
沈阔笑了笑，幽幽地说：“不管你图什么，只要是图我这个人就好。”
说到股票，沈阔拿出手机看了眼收盘价，沈氏影业又跌了几个点，现在已跌破120了。
沈阔看完股价，脸上更是雪上加霜。
我刚泡了红茶端过来，放在中岛台，一抬眼正对上他的眼睛和他的手机屏幕上的股价走势图。
他朝我看了一眼，问：“你没把股票卖了吧？”
“没有啊。”我说。
他捏了捏眉头，叹气道：“如果你要套现，我也不会怪你。也就五万股，不会伤筋动骨。”
我皱着眉头，心想，沈阔说这个话，就是代表他自己也不看好自家的股票了？
“我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你给我的生活费很多。”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手背，安慰他，“公司只是暂时遇到危机，只要度过了难关，股价会回升的。”
沈阔静默了片刻，问我：“陆星，周照找你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啊？”我愣了一下。我没想到沈阔会开诚布公地跟我谈这些。
沈阔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他身旁，对我说：“昨天白天我跟周照见过面了。”
我心虚地低下了头，感觉自己像是骗了沈阔，可我只是不想他误会。
他搓了搓我的手心：“早上，我正好在带客户看这片商业地产，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周照。不过，没见到你。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我拧着眉头。
助理没有告诉沈阔我在酒店式公寓的事。
但是，这件事，迟早得穿帮，我决定坦白了。
我抬起头看向沈阔，此刻，他的表情平静。
“你先答应我别生气。”我抱住沈阔。
沈阔轻笑了一下：“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小心眼的？”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撅着嘴说：“不是小心眼，是我觉得这场景听上去就容易误会。”
他捧起我的脸，亲了亲我的嘴唇，说：“你说吧。我不生气。当时是什么情况，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那天早晨，原来公司的同事约我见面，可我到那儿的时候，只有周照在，他说让我告诉你，bx资本想要收购沈氏集团的商业地产。”
沈阔说：“他找你去，就是为了让你给我传句话？”
“也许，他觉得我能左右你的想法。”我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他还说，如果他是你，会同意bx的收购。”
“bx报价太低了，他们要的是对折价，如果以这个价格卖给他们，我们沈氏集团这十年的利润等于被吃干抹净。”沈阔说。
沈阔捏了捏我的脸，问我：“你怎么想？”
我不敢说话，抿唇看着沈阔。
“你觉得卖？还是不卖？”他追问我。
“我不知道啊……”我尴尬地搓着手，我只是个无名之辈，怎么担得起这样的抉择？
沈阔笑了笑，把我抱进怀里：“陆星，你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太可爱了。”
我懊恼地想，他只是要逗我，而我却当真了，我真的以为他在询问我的意见。
“好了，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去趟公司，四点还有一个会。”他松开我。
沈阔走后，我被刚才的问题所扰，丝毫静不下心来。
我一边用手机刷着财经新闻，一边在思考为什么大型资本要收购沈氏？就像鲨鱼嗅到血腥气味，那海里一定有受伤的大鱼。
沈氏集团是这条受伤的大鱼吗？
沈氏集团何止是大鱼，他在国内地产界也算是条巨鲸吧。
财经新闻的房产版面滚动着各地二手房下跌的消息，我搜索了中环附近的购房信息，我父母的房子，每平米价格从六万跌到了五万，不过新房的开盘价仍然坚挺，两街之隔的新楼盘，均价跃到了十万一平。
我不明白了，现在上海的地产市场是分化了吗？新旧楼盘之间能差到五万一平？
正思索着，艾小鱼的电话进来了。
“星星，你身边有钱吗？能不能借我十万应个急。”
“出什么事了？”我有些担心艾小鱼。
该不会是那个陈梓鸣才认识艾小鱼就要问她借钱？
我不免有些着急，问艾小鱼：“小鱼，你得告诉我你这钱的用途。”
艾小鱼有些难堪地低下声音：“陆星，就是上次我爸妈说要众筹买房的事儿。我告诉他们别买，他们偏不信邪，硬要买，说是……他们不去，邻居就要找别人合股了。而且售楼处的人还说，明年再买就没有折扣了，现在养老别墅的盘子特别抢手。”
我心烦意乱，十万不是个大数，我借的出来，可是我不想艾小鱼的父母受骗。
“星星，求你了。我爸妈要是有办法也不向我开口了，我大姨本来答应了借给他们，可是我表哥也要买房，他马上要结婚了，所以……我要是不求你，我也没有别人可以帮我了呀。”艾小鱼快要哭出来。
“那……”我犹豫了。
十万块，我和艾小鱼的友谊难道不值十万块？
“那好吧。”我无奈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