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落下，贺成的身影又再次出现。
“怎么了？”
“大人，有人来接您了。”
如今早过了宵禁的时间，街道上的梆子声之前已经敲响了两下。这大半夜能派人来接自己的，也就只有那一位。
那位怎么突然想起要见自己了呢？虽然诧异，但王茂平还是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笔，倒是省了他写密疏的时间。
返回房间，嘱咐妻子早点休息后，王茂平久违的又体验了一次飞檐走壁的感觉。巷口一驾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坐上马车，听着马车车轮在地面留下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耳中，衬得此时的京城格外的寂静。王茂平没有掀开马车的窗帘，而是默默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传来两句低声的交谈，随后马车再次行进，直到赶车之人的说话声响起：“王大人，我们到了。”
下马车后站定，没有四处张望，而是直接闭上眼，感觉眼睛被绸缎之类的光滑布料覆盖，随后在耳后系紧。被人扶着向前走去。
这流程虽然时隔几年的时间，但王茂平依旧熟悉。当眼睛上的束缚被解开，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进入大殿之中。
“臣王茂平拜见陛下！”
“平身吧！”启元帝的声音居高临下的响起。
“谢陛下！”
王茂平起身的同时，还趁机偷看了一眼坐在殿中的启元帝。和白天在金殿上不怒自威，神情举止满是帝王威仪的状态不同。在昏黄孤寂的殿中，总感觉此时的皇上身上带着些许落寞和疲惫。
“如今回到京城可还适应？”
“谢陛下关心，臣一切都好。”
王茂平恭敬的回话道。本来想着要不要趁机拍一拍陛下的马屁，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种氛围好像不太适合拍马屁，再拍出来一个反效果就得不偿失了。
“可有什么难处？”
所以皇上今天把自己叫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问他过得怎么样吧，王茂平心里犯着合计，但嘴上自然说没有难处。
即便是有，也不能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但，听皇上的语气还算是平缓，有件事情，他还真的想要请个恩典。
“不过，臣有一事——”
“哦？说说看！”启元帝听王茂平的语气中有一丝扭捏，带着新奇发话道。
“臣家中的几个护卫，如今都是孑然一身，臣想着要是有天他们遇到心仪之人，可否允许他们与心仪之人相伴到老？”
贺成几人陪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可谓是尽职尽责。即便是护卫们如今都没有成亲的打算，但以后万一碰到喜欢的人呢。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求到恩典的话，将来也不用因为有所顾虑而错过好姻缘不是。
“为护卫求恩典的人，朕可是很久都没有遇到过了。既然是你的护卫，那自然由你做主便好。”启元帝说话时，语气中还含着一丝笑意。
“臣谢陛下恩典！”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过朕倒是有些好奇，你家中的护卫到底会心悦什么样的人。”
皇上，别说您好奇了，我也好奇啊。不过丁乐旗几人还好，平时不生活在王家，接触的人还能多一些，家里这三位，与外界都不怎么接触，想要遇到心仪之人，难啊！
“土孛默部的事情，你怎么看？这人是放了好，还是不放好呢？”
启元帝的话题转的太快，让王茂平措手不及，赶忙把自己的心神拽了回来。您都看了挺长时间的戏了，还没有决定好呢吗？
兴贺山一战俘获的那些外族兵放还是不放，是接受土孛默部献上的诚意，还是不接受，王茂平可是从来没有去纠结过。也没想过，有天会轮到自己纠结。
“这，臣恐无法权衡利弊，请陛下恕罪。”
启元帝没有说话，王茂平只得提着自己的心，继续说下去：“不过——”
“不过什么？”
“回陛下，土孛默部将领胡塔南的身份，有待查证。”
当时那些外族兵大部分都被消灭，被俘获的只是一小部分，所以放与不放，王茂平都觉得没有多大问题，胡塔南的身份是他唯一有些纠结的事情。
但对方本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探究起来，对于当时还是肇原知府的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当然如今去探究也并不容易。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抓住胡塔南名义上的父亲，逼问出真相。先不说逼问出来的真相到底有没有价值，就是这个方法都很难办到。
“所以，还是不要放人？”
皇上，我可没这么说啊！王茂平心中满是无奈，刚才开口解释，却被启元帝打断。
“朕派过去的人找到了神山，但是并没有发现大师巫的踪迹。”
听到这里，王茂平满心都是可惜。如果能够发现大师巫的话，没准就能够将那些血金人一网打尽。
“派去的人带回了大师巫的弟子，同样也没有什么收获，你可以去见见他。”
“是，臣遵命。”这难道就是陛下这次见他的目的？
大殿中的侍卫向前一步，王茂平转身跟上了侍卫的脚步，心中则是在暗暗叫苦，皇宫中的各种手段，都没能有什么收获的话，他肯定也没有收获啊。
随着向下的台阶展现在眼前，王茂平一步步走入昏暗的牢房之中。肇原府衙的牢房，他不知去过多少回，但是眼前的牢房不知为何，让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惧意。
“这个是黎苍社六谋之一的郭星延。”带路的侍卫还向着其中一个牢房指了指，而王茂平也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人在阴影之中，披头散发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
“这个同样是黎苍社六谋之一谭秉致。”
王茂平视线投过去，同样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不由得觉得可惜。虽然这位当年因为阜安州魔教妖人的案子被牵扯出来，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子。
“这个也是黎苍社六谋之一邬萦。”
这个虽然蓬头垢面，但似乎还有一些精神，抬头向着牢门的方向望了过来，王茂平勉强看清了对方的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