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玉明洗完澡回来,浑身都带着冰凉的水气,景溪靠在他身边不肯离开,挨着他的半边身子都被沾得湿漉漉的。
迟玉明轻轻挤了景溪一下,小声建议:“要不要先回帐篷睡觉?”
他们出去又是挖坑又是救人,现在月上中天已经很晚了,像青和欢,早就被各自的家长抓回帐篷睡觉了。
景溪神色恹恹,努力控制眼皮不合上:“我要等你一起……”
迟玉明无奈地打量着自己身上离完全干透还很早的毛,轻声商量道:“你回去把兽皮叼过来,放火堆边烤暖和了,再回去睡觉?”
“我要等你,我一个人,兽皮很快就凉了。”
景溪说着还直接起身钻到了迟玉明胸脯底下,那边的毛正对着火堆,已经干了。
景溪屁大点在那儿拱来拱去,最后美滋滋的窝在狼毛底下睡大觉。
迟玉明根本拿景溪没办法,只能惯着他,离他不远的另一边,那个野人也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迟玉明把毛烤干后,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叼着睡死过去的景溪回了帐篷。
事实证明睡在狼毛上确实非常舒服,景溪大早上的也不肯让迟玉明变回来。
到底是想在迟玉明身上玩,还是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这就无从得知了。
“他身上骨头好多。”
“瘦当然骨头多。”
青拉着雨的手晃了晃,好奇地问:“阿父,他会死掉吗?”
雨笑着回答:“阿父也不知道,不过他要是死掉了,我们就把他扔到河里去。”
“阿父,我们不能直接烧了他吗?河离这里有点远,抬过去好累的……”
“当然不行,还是扔河里冲跑比较好……”
或许是两父子对于他死后的处理方式让人不满意,从昨天躺到现在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水……水…”
青瞪大眼睛,拉着雨连连往后退:“阿父!他是不是在说话?!”
雨探头去看,果然看见他的嘴唇一抖一抖的在蠕动,壮着胆子凑近一些,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水……水…………”
雨惊讶出声:“你想喝水!等等!”
雨风风火火的回帐篷取他们烧过的水,自从有了陶罐砂锅,他们早就不喝生水了。
其他人听见动静也凑了过来,帮忙掰开他的嘴,好让雨能倒水进去,这人可能是渴极了,雨又回帐篷取了一次水喂他。
丘醒来时看见的就是一圈好奇的脑袋,有两个人的头顶还有一只猫和长相奇怪的老鼠。
“你醒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会来这边?”
“你还想喝水吗?”
“你是不是好久没洗澡了?”
“你好臭的……”
“你想吃东西吗?”
“你…………”
丘被接踵而至的问题砸了一脸,本来脑子就不舒服,现在更晕了,不等他回答,他肚子就咕咕咕的嚷嚷起来。
为什么要说嚷嚷?
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过有人的肚子能叫这么大声,一时间所有人要说出口的问题通通咽了回去。
丘黝黑的脸庞也红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说:“你、你们救了我?”
“我…………”
“行了,你别说话,我们弄点东西给你吃,别把你饿死了。”
迟玉明打断了丘的话,正好他们也要做饭了,雨可能看他这样应该不是坏人,就拿了几根给青做的牛肉干给他。
当初想着青年纪还小,牙齿没多硬,雨特意将肉干做的软一些,他正好能咬动。
丘红着眼睛接住肉干,看着周围人各自忙碌,小心翼翼的将肉干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雨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么大个汉子有什么好哭的,他家青都好久没哭了。
丘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雨,感激涕零的哽咽着:“谢、谢谢你……”
雨敷衍点头:“嗯嗯,知道了,你快吃吧。”
说完雨就去帮着做饭了,丘老实待在原地啃肉干。
低头发现自己变形的腿上绑了树枝藤蔓,正要伸手去碰,青拿着根小棍子喊了一声:“不能碰!”
青跑到丘身边,直溜溜的盯着他:“明说了,不能碰,要不然骨头就长不好了。”
青听后愣了愣,下一秒难以置信的指着腿问:“我……我的腿还能好?”
青小大人般点点头:“明说能好,那就一定能好。”
“你叫什么名字?”
“丘……我叫丘。”
青挥舞着小木棍,一边跑一边喊:“丘!这个野人说他叫丘!”
雨厉声呵斥:“不准乱喊别人!”
丘鼻子一酸,看着腿想碰又不敢碰,虽然现在瘦弱,但也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在那边哭得这么伤心,反而让雨不好意思起来。
雨扯住要过去找景溪玩的青,小声说:“那个丘哭成这样,你再去拿两根肉干给他。”
青有些舍不得的嘀咕着:“可是,阿父,肉干给丘吃,那我就吃不了多少了。”
雨摸摸青的红脸蛋,商量道:“没关系,丘这么大的人还哭,一定是太饿了,肉干还有很多,阿父也会再给青做。”
“青愿意再分一些肉干给丘吗?”
青点点头,“阿父,那就再给他一点吧,其实…………”
青往丘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没注意他们两父子才悄悄说:“阿父,我现在都不哭了呢,丘羞羞脸…………”
雨一把捏住青还要说的嘴,往他屁股上一拍,让他赶紧去拿肉干。
丘老实待在原地,在迟玉明他们将大号砂锅抱出来炖肉时,眼里的震惊快化作实质,那种东西也能用来随随便便的炖肉吗?
为什么他们还有?!
丘眼睛越瞪越大,连香喷喷的肉干都咽不下去了。
回神过后,啃肉干的动作也拘束不少,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些兽人又是怎么回事?
迟玉明锐利的视线扫过丘光秃秃的后脑勺,他最好别起什么歪心思。
不然他们这地方还真是十分适合毁尸灭迹,再大的东西往河里一扔,眨眼间就能冲出二里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