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玉明伸手遮住舒景眼睛，声音温柔：“别看了，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当心看多了长针眼。”
“你说的有理，那我不看了。”
舒景最后瞪了他们一眼，就不再搭理对面。
洪家人见舒景熄火，还以为是他服输了，顿时连下巴都抬得高了些。
尽管舒景不想去看，可两家人正对着，时不时就会对上眼。
刚开始买豆腐干的人只去洪家人的摊位，可过了一会儿后，人就渐渐往他们这边来。
“你们可算是出摊了。”
一位婶子满是埋怨的站到二人跟前，手一挥豪爽道：“给我捡二十张！”
“好嘞婶婶！”
舒景轻轻碰了迟玉明胳膊一下，眉开眼笑的装豆腐干。
婶子一边数铜板，一边说：“昨天你们没来，我去买了对面那家的豆腐干，一文钱两张，幸好我担心味道不好，没买多少。”
“拿回去炒了我孙子孙女根本不吃，说有怪味！”
“我还以为是他两嘴挑皮痒了，结果我自己尝了一块，哎哟，真是难吃死了！”
婶子越说越气，还回头朝洪家呸了一声。
“真是可惜老娘的蒜薹，只能把豆腐干挑了出来。”
说罢婶子将钱递给两人，一本正经的说：“你们这味道还跟之前一样吧，要是跟对面的一样难吃，我可是要退钱的。”
迟玉明笑着夹起一块在路上不小心被颠两半的豆腐干，“婶子你可以闻一下，咱们的豆腐干绝对没有怪味。”
婶子凑上去闻了闻，满意的点头：“确实没变。”
迟玉明将这半块连同剩下的半块一起放在她的豆腐干中，像这样碎掉的他们都不买，当做添头送给买得多的客人。
“婶子，咱们这豆腐干做起来挺复杂的，不是说买些豆腐回去随便捣鼓几下就成，不然我们也不会卖这么贵。”
“咱们都是挣个辛苦钱，用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就连豆腐也是挑了又挑才敢买回去用。”
妇人听迟玉明这样一说也来了兴趣，连忙追问：“是哪家的豆腐？真有这么好？”
迟玉明不介意给洪家添堵，于是就说了他们现在订豆腐那家人的地址，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人特意找过去买豆腐，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要是他们以后还跟洪家人一样，生意好起来就想踹了他们，那他就真得买个磨盘回来自己做豆腐。
妇人这个年纪都是爱聊天的，在路上遇见自己相熟的人多半会停下来说会儿话，或者是一起逛段路。
别人看见她手里提这么多豆腐干也会多嘴问一句，一来二去后面找过来买豆腐干的人就多了起来。
舒景激动得又要开始叫卖，迟玉明赶紧按住他，“现在生意已经很好了，歇一下吧，你不是想吃飘香楼的绿豆糕吗，待会儿我们去买。”
“那好吧，红枣的我也想吃，可以都买吗？”
迟玉明拍拍舒景怀里的钱袋子，不由失笑：“你说呢？”
“那就都要！”
洪家人见迟玉明他们生意这么好，也开始急了起来，叫喊的声音都要比之前急切了些。
“豆腐干！好吃美味的豆腐干！”
“豆腐干！一文钱两张！”
“价格实惠，童叟无欺…………”
“豆腐…………”
“…………”
“你说他们的豆腐干有多难吃，真想尝一尝。”
迟玉明笑着打趣道：“要不你去买一块。”
舒景还真的有些跃跃欲试，小心试探问：“你说我要是拿着一文钱过去买他们豆腐干，洪家人会不会揍我？”
“把不会两个字去掉。”
舒景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嘟囔着：“那还是算了吧，待会儿还要去买糕点呢。”
直到迟玉明收摊带舒景买完糕点回来，洪家人摊位上都还有三分之一的豆腐干。
他们做的豆腐干味道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可架不住便宜，总会有觉得稀奇的人去买，不过这份稀奇能维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
“一人十两银子，我不愿意如同物品一样被送出去，你们自己考虑吧。”
张姨娘将钱分给了其他七位姨娘，说完这句话后就回屋不再搭理众人。
她回来时迟老爷不在，几个下人见她从外面回来也都当做没看见，迟老爷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们寒了心。
要知道他们来凉州的一路上都有下人被不停发卖出去，或许是因为到了凉州后不好脱手处理。
“娘亲，爹爹还是要将你送走吗？”
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紧紧抱住自己的姨娘，那天的事迟老爷并没有避着他们，以致于所有的孩子都知道自己父亲要送走他们的母亲。
张姨娘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十分难看。
“宝儿乖，娘亲绝不会离开你。”
“娘，要不然我们逃跑吧。”
张姨娘看着自己女儿稚嫩的脸庞，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的乖乖还那么小，怎么能拥有一个被自己父亲送出去讨好他人的娘亲，要是真的不搏一把，自己女儿才是真的要被毁了。
张姨娘终于下定决心，抱着女儿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类似的场景还在其他几个屋内上演，不过不是所有孩子都能体谅自己的娘亲，也或许是因为太像迟老爷那个爹爹。
白日里清风徐徐，迟老爷躺在榻上美滋滋的抽着烟，等明天他将小妾们送出去，这凉州城也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迟老爷当了这么久的官，终于是受不了这普通人的生活，凉州离王城这么远，他这个年纪还想往上爬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
迟老爷还在这里做着以后能在凉州横着走的美梦，殊不知外面关于迟家的流言蜚语已经开始满天飞。
张姨娘看准时机又跑了出去，不过这次不止有她一个人，还有几位同样下定决心的姨娘们一起。
几人敲响了衙门外的大鼓，被叫进去后，不一会儿就出来四五个捕快往迟家去。
迟老爷在被押去衙门的一路上都是骂，恨不得当初在路上就把她们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