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拿了个杯子，给霍钧尧倒了杯酒，动作悠然，仿佛他们在叙旧，而不是在谈判。
可她一开口就直抵目的地，没有半点拐弯抹角，“霍总最近在跟几个老牌家族竞投远琴湾，我看霍总有超过六成的把握。”
霍钧尧有些诧异。她对港城那边的资讯，把握得很及时。
早在一年前，他对远琴湾就有布署，也就开始得比其他人稍微早了那么一点，这成了他的绝对优势。
如果不出意外，月底的竞投，花落霍家。准确来说，是落入他手里。霍家只占一点点股份。
沈念现在跟他提远琴湾，目的很明确，她想要。
但到底怎么要，要多少，还得谈。
霍钧尧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他不怕她有想要的东西，怕的是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脚踹开。
“你想要远琴湾？”
沈念唇边带笑，眼神比在悦港之星时柔和多了，几乎把锋芒全部敛去，她说：“我是想要不错，也得看霍总肯不肯给。”
她丝毫不掩饰她的野心。
都是生意人，霍钧尧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你想用我在城西的项目来交换远琴湾？”
沈念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双赢不是吗？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没那么重要。而且，”
她抬眼看他，“霍总花那么多心思在城西拉长了战线，未必顾得过来，毕竟针没有两头尖，何必呢？”
“科学岛的规划，我不能说非常成熟，但至少比你在远琴湾的布署要早两年，你交给我，不亏。”
“同样，我也看中霍总在港城的影响力，远琴湾你自己固然能拿下，但港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的加入让你多一分稳妥不是更好吗？”
霍钧尧的身体往前仰，深深看着她，“你觉得霍家会同意你分一杯羹？”
霍家根本不是问题。
但他耍了点心机，他想要沈念知道，只要是她想的，他都能替她做到。
他想要她对他的关注，对他的认可。
他想他们之间的联系更深，利益结合得更紧，这样才不会轻易断开。
做这么多，无非是因为她对他无意。而他一头热，哪怕一点点机会他都会抓紧。
沈念根本无视霍家这个问题，她浅浅地啜了口酒，“以霍总的个性和实力，难道霍家不是你说了算？既然是合作，当然是有钱一起赚，哪有谁分了谁好处的说法。”
她相信霍钧尧会答应。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既能保住城西的项目，又能借机把陆家踢出局，以后在海城的发展不用束手束脚。
有得必有失。
那么远琴湾这块饼，他不想分也得分。
谁叫他们先踩到她头上呢？给了她入驻港城的机会。
商人本色。
位置对调，他也许比她更狠。他本来就声名在外。
不然他手上那串佛珠是干嘛用的？鳄鱼的眼泪罢了。
沈念没急着要他的答案，“霍总可以考虑一下，明天十二点前给我答案。”
至于陆家怎么解决，那是他的事。
反正星月已经如愿脱离陆家，别的她不会管。
沈念从沙发上起来，准备离开。
今晚过得可真够紧凑的，跌宕起伏，累死个人。
她得找个养生会馆开开背，泡泡脚才行。
霍钧尧喊住她：“我可以答应你，沈念。你打算要多少？”
交给她来决定吗？他有这么好心？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四六开，我四你六。”好歹是人家的地盘，总不能吃了人家的车。
有就不错了，先打稳基础，后面徐徐图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港城也没有那么容易混。
沈念还是很爱那座城的。
以前是因为宋辞礼，后来是因为喜欢它的包容，喜欢它的璀璨。也爱它柔软之中的坚韧，更爱它的无限可能。
很俗地说一句，没有女人不喜欢大都市的繁华时尚，尤其是手里有钱的女人。
不想要和要不到，是两回事。
以后带着她的小姐妹玩转港城，是很哈皮的事。
“至于你城西的项目，我只收你一成的利。”
当作疏通费也好，管理费也罢，反正整个科学岛都是她的，不过是左手交到右手上，不差他那一点。
霍钧尧有些失落，也有些震撼。他原以为沈念会要大半个远琴湾，这样他才好跟她拉扯。
但是并没有。
她甚至，在城西的项目上只象征性地收一点，以示合作的诚意。
他突然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钱她有，关系她有，资源和人脉，她都有。
什么都不缺，她随时可以抽身。
霍钧尧又忍不住遗憾。要是五年前他能把握住，他们是不是有另一个可能？
现在，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没有成为仇人。
可也变相地把他送回港城，以后除非必要才来海城，哪怕来了，也就那一点生意上的交集。
霍钧尧的心闷得像乌云压顶。但他习惯性隐藏。
他捧起杯来，“不喝一杯吗，庆祝我们达成合作。”
沈念似笑非笑地看他，“是该喝一杯。虽然今晚的开局并不理想，但结局很圆满。”
两个酒杯轻轻一碰，很多事情就在一声之中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霍总还想喝什么酒，吩咐一声就行。”
沈念这一刻无疑是畅快的。签成一个大单子，她对合作伙伴很大方的。
等会儿带上那几个女人去嗨，一定要狠狠犒劳自己。
任是霍钧尧怎么计划，都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好像每一步，他都走在沈念的棋局中。
偏偏他跟她的距离，依然隔得那么远。
霍钧尧细细打量着d调整个顶层，以后她会不会在远琴湾也留下这样的痕迹？
他问她：“你什么时候再去港城？”
既然在这里，他已经没有可能，那就在他熟悉的地方，从头来过。
就像一个轮回，回到最初的地方。
沈念想了想说：“月底？”
确定拿下远琴湾，她这股东怎么也得到场庆一庆贺。
当然，这是官方理由。
至于私人理由，是陈彦白回来的首站，是港城。
沈念想到他，眼神禁不住变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