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露台上的喷泉欢快地喷着，伴着眼前瀑布的水声，足以盖住他们发出的声响。
欧阳璟半躺在打坐台上，伊寻蜷着身体，靠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抚在伊寻的后背，试图缓解伊寻养繁衍戒的疼痛。
“寻儿。”
“嗯。”他还痛着呢，叫他做什么？
“食我血，就不会疼了。”
“我都说了不用。”
伊寻伏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等着这阵疼痛过去。
欧阳璟实在忍受不了每天都看着他在痛苦中养繁衍戒。
他每天都在手臂上划开个口，哄着伊寻“来一口来一口”，每回都惊动了烤串，探出头来，看着这两个你推我挡的人，像极了过年串门时非得要客人带走回礼时的推搡。
欧阳璟再次划开伤口，自己吸了一大大口，滑下身子，胳膊托在他的脖子后。
“别动，我疼。”伊寻皱着眉心，欧阳璟一动，他就更疼了。
欧阳璟嘴里含着满满一口血性，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颚。
“哼哼。”欧阳璟捏着他的下巴，让要他张开嘴。
伊寻正疼着，收紧着眉头闭着双眼，挥手挡开欧阳璟捏着他的手，哼哼着：“先别弄我。”
趁着伊寻张嘴说话，欧阳璟贴上他的唇。
伊寻睁开双眼，眉心紧锁着，看着眼前正闭着双眼的欧阳璟。
唇里，是欧阳璟的血的味道，顺着他的舌尖，一点一点的流进他的嘴里。
疼感渐渐消失。
他轻轻地蠕动双唇，蠢蠢欲动的舌尖触碰到欧阳璟的舌尖时，欧阳璟睁开双眼。
血已输尽，欧阳璟抬起脸，四目相对。
“还疼吗？”
“不疼了。”伊寻小声答。
“我早就说了，非得我逼你，你才听。”
欧阳璟把伊寻扶起来，两人对面而坐。
这……欧阳璟只是为了把血给他？
伊寻低下头，躲开欧阳璟的视线。
欧阳璟不是战千禹，他不可能会像战千禹一样跟他在一起。
这一点伊寻早就已经想得很明白，所以他愿意站在欧阳璟的身后，扶持他做任何事情。
像玉细和安朵拉一样，看着他爱别人。
只是欧阳璟的每一次靠近都会乱了他的思绪。
“我把烤串给朵拉，让串儿在她的身体里带动血性，你觉得可行吗？”欧阳璟望着黑夜里的那一幕瀑布，突然说话。
他答应过玉细，会好好照顾安朵拉和伊寻的。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安朵拉和伊寻，一个都不能少。
“你舍得吗？”
他当然舍得。
伊寻知道，他当然舍得，为了让安朵拉活下来，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的。
“你认为可行吗？”
“那你呢？你的串儿，已经是你身体里的一部份了。”
“血虫多的是，等朵拉的事情处理好了，大不了，再回城里拿便是了。”
能得到伊寻的支持，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个念头，在双峰山上时他就有了，可奈何神羽夕还在这里，他无法脱身去找安朵拉。
就连神羽夕也不知道安朵拉的去向。
可是这神羽夕到底要在鲸城待多久呢？
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城上渐渐安静下来。
城上，在战千尤罂整修时已经排查过一遍，这几天在城上周边和双峰山周边并没有查到异象。
没有异象就好。
生意上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战千尤罂打理，伊寻直接对接了哈古和梁逸飞的事情。
马易宇一直没有联系他们。
神羽夕已经可以独自一人坐在断桥上了。
欧阳璟赤裸着上身，从她身后跑过来，桥上晃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引得她惊叫，嘴里娇嗔地骂着。
他从神羽夕身后跃起，一头扎进湖里。
过一会儿，再冒出头来。
他钻进湖水里，看向这深不见底的水，尽头，只有黑暗，玉细沉到哪里了？
繁衍刀沉到哪里了？
他在水里憋气的时间越来越长，岸上的神羽夕悄悄地算着他憋气的时间，每次超过最长的时间，都害怕地探向水里，想要寻找欧阳璟的身影。
这水，终究是她无法逾越的。
听说安朵拉也不惧雨水的，那说明欧阳璟是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有这个能力。
他怎么就没想过让他身边的人都有这个能力吗？
如果她也可以不惧雨水，是不是就可以陪着欧阳璟一同回到城下。
欧阳璟从湖里冒出头来，挥手把水花泼向神羽夕，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哎呀！你弄湿我了。”
“小夕，我要去趟西海。”欧阳璟还是开了口。
“不等哈古的事情办完吗？”神羽夕以为的是，欧阳璟要带着伊寻去西海了。
“哈古的事情跟我去西海不牵扯。”欧阳璟浮在水中，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已经做的决定，就算神羽夕有借口，他也非去不可的。
用烤串来救安朵拉，他越想越可行，不想再等了。
“什么时候去？”
“明天。”欧阳璟说：“在北岭的时候，你想回鲸城，是有什么事情要办的吗？办好了吗？”
“没有。”
噢，那就是真的有目的的。
“你一直没提，你想回鲸城，干什么？”
“像你一样，下水，回城。”神羽夕盘着腿，坐在桥上，看着欧阳璟。
她到底是想要这不惧雨水的能力，还是想要回城？
欧阳璟有些拿捏不清楚。
他从水里跃上桥，坐在桥边上，脚底踩在水面上，这水，好像比上次更浅了一些，他的脚底只能碰到水面。
“小夕，城已经毁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下去的。”
“禹，我只是回去看看，不会从里面带走任何东西。”
“你下水，就再也上不来了。”
神羽夕没有再接话，静静地看着湖面，湖面在欧阳璟上岸后平静下来。
两人陷入沉默。
草坪上的旋转喷头突然开启，欧阳璟看着手表，并没有到定时时间，伊寻从家里闪移过来，站在小路的岸边，并没有靠近他俩。
伊寻在岸的那一头，摇摇手里的手机。
出事了。
“你小心一点，我先回去。”欧阳璟站起身，闪移到伊寻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电话。
伊寻的表情严肃，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