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定了这样拍摄能够票房大卖？”
“这个谁都不能保证，不过这样拍摄最起码成本会降低不少。”
“大头又不是你出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我的追求，和平常的人不一样。”
“这么说起来，你倒是一个艺术家？”
“我非常愿意以此自诩，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大概不会这么认为，”胡海希颇为遗憾地说道，“如果没有自己的作品，他们大概不会认定这个人是艺术家。”
“你难道……就这么有信心？”冢本幸子忍不住问道，“我个人觉得，这位徐导演似乎有些随心所欲了。”
“不，你不要小看他，他在技术上确实有些走火入魔，但是艺术水准和经验水平在那里，只要规定好了路径，他就能够完美地表现出原本的意图来，因为对于这一点，我也非常在行。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太过于放飞自我，才气横溢的人横溢起来根本就挡不住，谁也不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所以一开始就要把道路规划好，让他沿着规定的道路前进，这样的结果就是皆大欢喜的。制片人实际上是一个非常考验能力的职位。”
“听起来倒是不难。”
“这你就错了，很多时候投资人都不懂电影也不懂艺术，他们只按照投资的原则做事情，他们只懂原则不懂艺术，所以定下来原则之后，具体要做的事情又要全部交给导演。在好莱坞，制片人和导演如果磨合不好，就会失败。我当然不是针对谁，但是在东亚这块地方，因为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制片人，导演的地位和作用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了，投资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钱和演员。因为投资拍电影的不懂电影，他们就只能使用普遍性的投资原则。”
“这个我们拍电影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这是一方面，”胡海希歪了歪脖子，“对于九条良实先生来说，投资其他行业肯定比投资电影业赚钱，但是他为什么要投资电影业？”
冢本幸子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他想要引导日本文化的前进方向，或者说是附和，推波助澜，顺流直下也行。”胡海希嘴角拉出来一条弧线，“对于电影制作人来说，自己制作的电影成为电影发展的方向，历史性的标杆，衡量价值的标尺，这才是真正的成就与满足。至于赚上好几亿的票房，那是顺带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奖项吗？”
“奖不奖项的实际上没什么意思，奖项是置于评审者之下的，我想要的是处于任何人之上的位置。”
“简直是难以理解的野心。”冢本幸子感叹道，“所以《生化危机?香江市》没有满足你吗？”
“那只能算是开胃菜，正餐之前的冷盘而已。所谓的奇迹不是一个孤独的例子，而是一连串的例子。”
“看来你真的很有信心啊！”
“整体上是这样，当然，每一个具体的项目也不能轻视，总归都要做好准备。”胡海希回答道。
而正在开车的宅见绘里香把这些话也都记了下来。
徐导演虽然有些时候非常固执，但是如果说通了的话，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胡海希和他交流了一上午，又把演员叫过来现场交流了对表演的意见，最后两个人终于在拍摄风格上达成了统一。当然，已经拍摄出来的部分内容不得不再经历一次后期的制作，这一次后期的特效就不会那么繁复，而趋向了简洁。当然，对于演员的表演自然就有了更高的要求，因为徐导演的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通过演员的表演发觉他所扮演的角色的独特魅力。
这一点上两个人也达成了共识，当然可以不以动画片作为标准。胡海希寄希望徐导演能够做到当年的《倩女幽魂》的层级，如同把王祖贤塑造成为女鬼的典型代表一样，胡海希希望至少要把亚瑟王是女的这个印象深入人心中，并且把斯威夫特?泰勒的形象和亚瑟王的形象重叠起来。
最好能够做到让英国人都认可，如果凯尔特人都认可的话，那就更好了。
当然了，日本人也和胡海希一样热心，九条良实为此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如果如同冢本幸子所想的那样，单纯认为这部电影的钱大部分不是自己的，所以大手大脚的花销的话——九条良实可是向剧组派驻了会计的。
但是也并不是没有花钱的途径和方法，前提是和导演剧组串通好，譬如高价购买香江市电影特效公司的特效制作。胡海希所做的事情刚刚与之相反，他降低了特效的要求和花费，变相地替剧组和投资人省钱，所以冢本幸子稍微有些不能理解。
胡海希所用的理由不能说全部是做借口的东西，起码这是出自他内心的想法，当然不是全部。他所表现出来的自信心自然也不是完全都是有基础的。并不是所有超越时代的人都能够全部成功，间中总会有挫折，对于胡海希来说，每一步的成功都增加他的一点点自信心——在失败并未降临之前，为了避免失败自然要战战兢兢——所以自信心增加了一点点并非很多。
他的信心更多是出于对徐导演能力的认可，就好像斯科特?林恩执导的片子最起码的水准是有的，因此赔本就很难。
当然了，这些想法没有必要和冢本幸子说得那么清楚，所以从表面上，胡海希觉得还是有必要维持住自己神秘的光环。
“你觉得像在网络平台上这种cos或者kuso的短视频很能吸引观众，进而能够为我们拍摄长篇做积累吗？”冢本幸子最终还是把问题问到了自己的生意上。
对于做互联网的人来说，任何固步自封都是自寻死路，必须不断地扩张——新领域、新计划、新思路。冢本幸子虽然不是做网络公司出身的，但是她深知自己的nicoco根基浅薄，不要说胡海希珠玉在前，单说国际巨头youtube在google强大的经济实力的支持下，也是气势汹汹。nicoco在日本的发展更借助的是先人一步的版权意识和九条良实的电视圈实力的支持，会员收费能够做起来，更是托了日本的特殊国情。要不然的话，nicoco为什么要去请求alala不要做日本频道？
所以，开事务所，平台自己制作节目，用自己的艺人拍摄电视剧之类的，是冢本幸子不得已的情况下的战略布局，虽然根子上还是在向胡海希的上下游一体化战略的学习。
盗版者在原版者的面前，信心不足地请求指点，冢本幸子做得理所当然。
胡海希倒是无所谓，毋宁说冢本幸子这样做反而为他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因为就如冢本幸子所说的那样——他没有足够多的人手。
所以胡海希不在乎冢本幸子想要借自己的势头的想法，“我对于自己的计划当然有信心，不过我想要提醒你一下，”胡海希咳了一声说道，“制作电视剧和制作恶搞视频、搞笑视频的层次不是一个档次的，它更需要综合性的力量，自然也需要各方面的人才，你如果认为仅仅培养演员就行了的话……”
“说起来我们旗下还有不少导演和剧组，必要的时候他们改行大概也能顶一下。”冢本幸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导演和剧组？”
“额，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拍摄成人爱情片的导演和剧组啊！”
“我老是搞忘，这是日本和你们公司的特色了！”胡海希拍了拍额头，看了看冢本幸子的表情，又补充道，“曾经的特色。”
“像是你那样，让导演拿着剧本安排拍摄的话，基本上，这种导演也能胜任这种工作吧？凑合凑合应该也能用吧？”
“是啊，说不定还能够培养出丁度巴拉斯这样的世界顶级情色电影大师呢！”
冢本幸子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这是讽刺，“那我可不敢指望。”她若有所思，“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把这伙导演们单独组建一个公司放进去。”
胡海希笑起来，“我相信你们能够不断从这类导演中挖掘出来人才，毕竟这是一个强大的产业后备军人才库。”
“那么我们可以借用你的编剧吗？”冢本幸子满怀期待地说道，“我觉得在这方面日本人的思路比较狭窄，有才华的都去画漫画和写正经小说去了。”
胡海希心中一动，想起了那群满满的都是爱的同人写手，许多人倒是和日本爱情动作片导演非常契合。
“我到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群编剧也要单独塞进一个公司里面。”
两个人的这番谈话就算是把合作的事情原则上谈得差不多了，具体的事情就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而冢本幸子下面的人明显就是开车的宅见绘里香，因为有时候过于入神地听胡海希和冢本幸子的谈话，车子差点开的不好。
胡海希很是心惊胆颤，“如果你要听的话，可以请其他人来当司机。”他这样说道。
好在现在谈完了，胡海希就不用心惊了，他甚至可以靠在椅背上稍微放松放松——他实在是做不出来把头放在冢本幸子大腿上的举动——最起码在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做不出来。
“你觉得八云的表演怎么样？”冢本幸子开始了和胡海希的闲聊，“你看了她的表现了吧？”
“她的本色出演还不错。”胡海希回应道，“长相也很上镜，对于日本艺人来说，这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那么潜力呢？有机会成为国际巨星吗？”
“这很难讲，只能说她的剑术在演艺圈内是很有特色的，但是现在功夫明星已经大不如六十到九十年代的情况了，未来功夫电影还能不能流行起来，很难预测啊！”
“即便是有你这样的大人物关照也不行吗？”
“就像我说的那样，单纯凭功夫想要达到前辈的高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在身手之外的水平是不是能够提升到没有短板的地步就非常重要了，力捧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也要被捧的人本身就有红的潜质，单凭长得漂亮还是不行。”
“那么，这番话也请给八云也讲述一遍吧！”冢本幸子像是面对老师的家长一样，“拜托了，这孩子没有遭遇过什么难事，总觉得她抱着某种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在生活。”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她才多大？十二岁？”
“已经十三岁了。”
“也才十三岁啊！十三岁对于自己在世界的地位抱有不切合实际的看法不是很正常吗？这种幻想破灭了就该产生凉宫春日一样的忧郁了吧？”
“马上就要十四岁了，是不是应该早一点让她认识到现实世界的残酷呢？真是伤脑筋啊！”
我觉得十四岁还是早了一点，起码要让人家把中二期过完啊！还是说你们日本的父母就是这样残酷，夏令营的传说就是这样来的吗？因为父母太残酷了，所以孩子们都不愿意长大，平成一代就成了废宅？
“但是不知不觉又对《觉醒——仿如昨日》这样的电视剧充满了期待呢！毕竟有我可爱的女儿在里面出演角色，似乎有些便宜泷泽秀明那小子了，”冢本幸子斜瞥了一眼胡海希，“所以，胡君，你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情的吧？”
“我的形象在你心中到底有多不堪啊？”胡海希掩住了一半的脸。
“抱歉，如果你在面对绘里香的时候能够放荡不羁一些的话，我就会真的相信你不是喜欢……变态那类的类型。”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了。”
“谁知道呢？”冢本幸子伸了一个懒腰，“有些人一直都说自己不是，最后还不是发掘出来了这样的习性。”
“那我可能一辈子都是隐性的。”胡海希皱了皱眉头，“我唯一喜欢十四岁的女孩子的时候就是我也十四岁的时候，当然，有可能放宽到十二至十六岁之间，因为好多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冢本幸子对着胡海希微微一笑，然后目光掠过了胡海希注视到了窗外，用惊喜的表情和语气说道，“呀，已经到了。”
胡海希跟着转过头去，正巧远处正在拍摄的一个场景，冢本八云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突然作势拔出并不存在的剑然后斩出。
胡海希莫名其妙地把这个场景和saber用看不见的石中剑作战联系起来，“能火。”他对自己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