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难得见到兰姨挽留自己的，陈如瀚停下脚，“那我陪陪兰姨？兰姨，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兰姨你做的饭菜。”
“那要不你把我从老太太那借走几个月？”
“哪能啊！兰姨，我也就是想想而已，老太太自然比我重要的。”
陈如瀚道，“这两个小丫头就麻烦兰姨多担待点了，女孩子挑食，不过我知道兰姨的厨艺好！”
阿兰把人送到门口，看着陈如瀚的车子开走。她掉头回了里院，老太太还在念经。
她站了会儿，就看到老太太睁了眼，“有话要说？”
兰姨犹豫了一下，“我觉得二少爷有点怪。”
老太太碾珠子的动作一顿，“我还以为就我觉出了。”
兰姨惊讶，“您也觉得？”
“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了解？他要嫁女儿，用得着去讨好一个后辈，糊弄三岁小孩呢吧？”
兰姨面色焦虑，“二少爷年轻的时候风流，现在年纪大了，看着也是一点不显老。”
“你什么意思？”老太太一下急了。
“我是说，二少爷会不会是喜欢......”
“喜欢方圆？”老太太面色都变了。
兰姨摇头，“我刚刚去前院，看见二少爷拉住心怡的手，两个人好像起了什么争执？”
老太太若有所思。
兰姨不禁揣测，“老太太，你说，这心怡突然住外头去了，是不是跟二少爷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他要是敢！”
“当初不让他娶那个盛欢，非得娶了，娶了吧还不安分，还给自己公司改名，叫盛世？他是怕全天下人都欺负他自己家媳妇？影视公司多少新鲜美女啊，他这些年没少从中牟利吧？眼睛看着看着，还打起了更小的小年轻的主意？”
兰姨安慰老太太，“这也是我瞎想。老太太您别当真。”
“他这个人，什么事都有可能。”
“那——”兰姨发慌了。
“你给宗华打电话，说我老太婆头疼脑热了，你让他今晚就上来。”
吃饭的当儿，到底是没忍住，老太太支使着阿兰把方圆遣走，屋子里转眼就剩了她和沈心怡两人。
沈心怡还不明白，“奶奶，怎么了？”
老太太端着茶盏，要喝不喝的，杯子里是玉米须泡的水，见她好奇看着，“年纪大了，就爱养生，你要不要也尝尝？”
沈心怡又望了一眼，还是摇头。
“还挺甜的。所以说吧，女人呐，不管到什么时候，多大岁数，都是喜欢甜的。”
沈心怡笑笑。
“今天下午，如瀚去找你了？”
沈心怡心里咯噔一下。
“我以前没觉得怪啊，不过最近想想，如瀚这跑我这儿，也来得太密了，过去那么多年，都没见他这么有孝心的。”
沈心怡心说那是他心里有愧疚，才不敢来。
“如瀚这个人呢，女人场子里转得多，说话呢自然好听，不过都是些齁得慌的话，听多了也就那回事。”
沈心怡问，“奶奶怎么突然提起他？”
“他？”老太太捉到这微妙的用词，“按道理，心怡，你是要喊他小叔的。”
沈心怡低了低头。
“心怡，你是不是跟如瀚，从前就认识？”
“是。”
“很早就认识？”老太太又问。
“挺早的。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
“高中就下手了？！”老太太突然暴怒，一下站了起来，“臭小子真不要脸！”
许是动作太大，沈心怡呆愣了，老太太捏着她的肩头，“他......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沈心怡突然明白了，“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想起来，“奶奶，您下午，是不是看见他拉我的手了？”
见老太太凝神，沈心怡说下去，“他对我好，是因为我的母亲。他觉得欠了她，所以想要弥补。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你母亲？”老太太声音颤着。
沈心怡急解释，“应该是在跟盛阿姨结婚之前的关系。不是在他婚后。”
沈心怡的这一个澄清却叫老太太一下清醒过来，“你母亲，叫什么？”
沈心怡低着头，“她已经不在了。”
老太太还是站着，沈心怡拉她坐下来，“奶奶，你真的是多想了。我怎么会跟......他怎么会跟我有那些关系呢？他这么爱盛阿姨的。而且，就算他有喜欢的，明星那么多好看的，怎么就选了我一个呢？奶奶您真是想象力丰富。”
沈心怡这话是笑着说的，老太太迟迟地才笑了一下。
阿兰从前厅回来，“宗华来了。”
沈心怡突然坐直。
陈宗华先到老太太这请安，看到沈心怡，问她手还痛不痛。
沈心怡摇头。
接下来又是没话了。
过了会，陈宗华像是想到什么，拿出袋子里的药。
老太太笑呵呵的，“特意去医院拿的？”
陈宗华把药往沈心怡面前一推，“这药据说祛疤不错。”
沈心怡手指被人踩着那是实打实的明伤，可后来一头撞到墙上，醒来后还不觉得什么，脑袋崩了纱布，拆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有个暗暗的小疤了。
沈心怡听到他从医院来，问他，“祁浩醒了吗？”
她一直都害怕问。
“我表哥醒了？”方圆猛地出现，被这句话吸引，也一惊一乍的。
陈宗华声音很淡，“我没去看。”
老太太点了点他额头，“你这个孩子，光顾着自己媳妇了，那好歹还是你媳妇的弟弟，还救了心怡的，你都不去看望下？”
“他病房每天那么多人在，我去干什么？”陈宗华明显的不耐烦。
沈心怡觉得自己有点无耻。他还在医院里昏迷，她却一个人逃到了这深山老林里，看样子与世不争一派清净，实际就是躲避内心的自己。
真没出息！
课堂里，老太太留着陈宗华，却半天没言语。陈宗华性子磨不过老人家，耐了半天终于发问，“奶奶，你说你这好端端的，把我骗上来干嘛？”
“你跟你媳妇，怎么回事啊？”老太太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事您别管。”
“我不管？”老人瞪着眼，“你还记得我是陈家的老一辈么？”
“奶奶，这跟辈分无关。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你俩的事？那为什么心怡跟我到山上来了？你倒是说说？”老人没好气，“夫妻闹矛盾也得心里头有个数，你这让人都搬出去了，你还不好好哄着把她带回家里，你一个男人生闷气还挺长脸的是吧？”
老太太又问，“到底什么事？”
陈宗华就是不吭声。
得了，一个不说，一个不吵。两个人看起来平平静静的，但越是这种死水样的平静，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真吵起来反倒好了。过去了这个劲儿那也就过去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你才是我的孙子。当初你带她回家来，我看着也是不怎么满意的。既然不想过了，早点离婚对人对你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