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与剑光轰然交错，忌无酒竟被震得连连后退十多步，身上的皮肤在巨力冲击下开始寸寸裂开，渗出刺目的血珠。
他怒视着那道圆盘金光，厉声喝道：“地藏王菩萨！你这是越界了！真当老夫不敢血洗地府界，将你们连根拔起吗？”
“从始至终，我从未动过地府界分毫，你这般插手，岂不是自寻死路？”
圆盘金光中，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面容慈悲依旧，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施主可知，没了轮回，地府界又能存续多久？
你大抵是忘了，贫僧本是佛门中人。你对佛门犯下的罪孽，还少吗？”
他看向那层层叠叠的金格：“这里面，都是昔日贫僧度化之人。如今破天位面危在旦夕，他们是自愿献出一分力量，护这方天地周全。”
“贫僧昔日立有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而你，才是这世间最大的‘地狱’源头。你若肯回头，贫僧或许便能圆了这成佛之愿。”
说罢，地藏王菩萨转头看向仍在闭目的楚一凡，轻声道：“一生很长，长到能经历万般沉浮；一生也很短，短到转瞬便是终结。”
“天命一生追求心狠手辣以登巅峰，最终却输给了比他更狠的亲生父亲；
逍遥施主一生不愿面对过往，只因父母离世的伤痛太深，却不知这一切的主导者，竟是他一生敬重的父亲；
太上前辈假死托道，本想让道统发扬光大，到头来却落得道统险些灭绝的境地；
还有你的大哥阴尧，他一生隐忍，只求一方宁静，最终却葬送了整个幽冥古殿……”
“楚施主，你沿着这个思路去想，再结合你在时光河流中所见万亿生灵的一生，或许便能发现一道光。不要拒绝，不要反抗，随那道光而去，那便是你要追寻的答案。”
话音落，地藏王菩萨转向幽冥裂缝的方向，口宣佛号：“二位施主若仍念旧恶，不肯出手，待这宇宙崩塌，万物不存，一切便都成了空。”
两道身影应声从幽冥裂缝中闪出，正是阴冥魔魇与妖冥戮天。
二人看了一眼楚一凡，沉声道：“最多三个月，这是我们能抵抗的极限。”
“善哉善哉。”地藏王菩萨轻叹，“贫僧恐怕，也只能支撑三个月了。三个月后，怕是就要身死道消了。”
忌无酒冷笑一声：“秃驴倒是有自知之明！若不是这金色格子护着，你连老夫半剑都接不住。三个月？你真以为三个月后，楚一凡能突破到道圣境？”
地藏王菩萨洒脱一笑：“天道选中谁，非贫僧所能揣测。跳出天道画的圈，难如登天，可若路走对了，或许也能易如反掌，不是吗？”
“放肆！”忌无酒手中长剑一挺，怒喝道，“老夫的命运，还轮不到你这秃驴说教！受死吧！”
一剑挥出，一道巨大的红色光团骤然扩散，将这一方天地牢牢包裹。
忌无酒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压：“道圣境，能合九界为一界，这便是独属于老夫的界域！今日就让你们这些蝼蚁见识见识，道圣真正的恐怖！”
地藏王菩萨瞬间化为一道璀璨佛光，注入那金色圆盘中。
霎时间，无数梵唱如潮水般响起，金色圆盘化作一个巨大的光球，将楚一凡、太上、逍遥等人护在其中。
光球外围，那些被度化的僧人个个盘膝而坐，口中梵唱不断，化作无数金色卍字符，如流星雨般飞射而出。
此时，忌无酒的界域内，四面八方皆有红色剑光爆射而来，目之所及尽是血红。
这股凶戾之气太过霸道，连身处金色光球中的逍遥与太上都心头躁动，竟生出嗜血的冲动，道魂也随之狂暴起来。
若非光球上的佛光不断净化着邪念，恐怕二人早已道婴失控，双眼赤红地冲出去了。
卍字符与红色剑光不断相撞，爆发出阵阵轰鸣。地藏王菩萨的至宝加持着数千万僧人的诵经之力，也不过堪堪与未出全力的忌无酒战成平手。
忌无酒看着自己身上微微外翻的血肉，眼中戾气更盛，却仍咬牙道：“秃驴，老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撤走，我可以不为难佛门！你们修的佛法对我无用，这点你该信吧？”
“阿弥陀佛。”地藏王菩萨摇头，“佛骨、佛魂，无一不是你眼中的诱惑。
你浑身妖邪道念与怨念缠身，又怎会放过佛门？贫僧今日不求建功，只求多拖延一时。至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冥顽不灵！”忌无酒怒喝一声，举剑全力劈下，“既然如此，老夫今日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佛祖！”
红色光球内瞬间射出无尽剑雨，每一道剑都比之前粗壮了三倍有余，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撞向金色卍字符。
那些卍字符顷刻间便崩碎开来，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金刚伏魔阵！”地藏王菩萨大喝一声。
无数怒目金刚的法相凭空显现，每个金刚都结着降魔印，齐齐拍出一掌。
金色光球外瞬间掀起一圈金色气浪，将那些红色剑光暂时阻挡在外。
爆炸声接连响起，又渐渐平息。再看那些诵经的僧人，个个嘴角溢出金色血液，身上的佛光也黯淡了几分，显然消耗极大。
忌无酒身上的裂纹愈发深邃，他索性就地盘坐，双眼死死盯着楚一凡，语气狠戾：“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说罢，他取出一个紫色葫芦，拔开塞子，将壶嘴对着自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嘴角溢出的红色液体散发着极其浓烈的妖气，其中蕴含的气血之力更是惊人，仿佛在吞噬无数生灵的精魄。
地藏王菩萨看向身后的僧人，沉声道：“心守灵台，不陷外物，先疗伤。”
一个月后，忌无酒身上的皮肤开始缓缓愈合，眼中的杀意却愈发浓烈。
他并未急于出手，只是又拿出一个类似酒壶的葫芦，继续饮下那诡异的红色液体，显然在积蓄更强的力量。
太上与逍遥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愧疚。他们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成了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太上索性取出丹炉，就地盘膝而坐，争分夺秒地炼制着各种丹药，只求能尽一份力。
另一边，楚一凡的识海深处，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他苦苦追寻的答案。虽只是微弱的一丝，却如暗夜中的星火，让他看到了希望的微光。
而在神界秘境，黑牛刚刚结束闭关。他看着手中来之不易的修炼资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师尊当年欠下的因果，今日终于可以了结了。”
忽然，神海之中传来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牛儿……牛儿……天道宗旧址……祭出心头血……牛儿……牛儿……”
那声音逐渐清晰，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急切。黑牛心中一凛，身影一闪，已然消失在秘境之中。
……
周天位面，神界原天道宗的后山深处。黑牛望着眼前荒芜的旧址，没有丝毫犹豫，猛地逼出自己的一滴心头血。
那血珠悬浮在半空，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仿佛蕴含着他毕生的精元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