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脚印时而消失,时而出现,显然是盗贼在故意迷惑他们。马玉林咬紧牙关,低声咒骂:“这贼还挺会折腾,一会儿骑马,一会儿步行,算盘打得倒是精!”
太阳渐渐西沉,余晖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早已忘记了疲惫,只顾着埋头追踪。口渴了,就敲开路边农户的门讨碗凉水;肚子饿了,随便买点干粮充饥。
随着夜色降临,三人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停下脚步。路边小店的灯光昏黄而温暖,疲惫不堪的他们走进店里,看着彼此沾满泥水的脸,心中却充满了坚定 —— 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抓住盗贼,找回白马。
小店的煤油灯在墙上映出摇晃的光晕,马玉林、綦文华和张云贵围坐在一张掉漆的木桌旁,桌上摆着早已凉透的粗瓷碗。外头寒风拍打着窗棂,将屋檐下的冰棱吹得叮当作响,却盖不住三人凝重的讨论声。
“这小子像只狡猾的狐狸,绕来绕去,但尾巴始终朝着东边摆。” 马玉林用树枝在泥地上划出蜿蜒的线条,指节因整日跋涉而布满裂口,“我敢说,他要往辽宁窜!”
綦文华赶忙拉开背包拉链,地图边缘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煤油灯下,他眯着眼辨认上面的标记,元宝山区与辽宁的边界线在昏黄光影中若隐若现:“老马说得对,顺着老哈河往东南,过了界就是辽宁地界。”
张云贵捏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茶水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涟漪:“真没想到,这贼能把马带出这么远……”
“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 马玉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我这把老骨头拼上了,倒要看看他的腿能比我的眼快多少!” 窗外的风突然灌进屋子,将灯芯吹得噼啪作响,却吹不散三人眼中的坚定。
次日破晓,霜花在窗玻璃上凝结成细密的纹路。马玉林三人裹紧磨得发亮的外套,踩着结霜的路面继续前行。脚下的土地渐渐从内蒙的沙土变为辽宁的黑泥,他们的足迹与盗马贼的痕迹交织在一起,延伸向远方。
一百多里的路程,每一步都浸透汗水,裤脚结满盐霜,可谁也没喊过一声累。
“看这脚印的走向,八成是往建平去了。” 綦文华蹲在一处断墙边,枯枝划破的袖口随风晃动。马玉林和张云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山峦如巨兽横卧,天际线被铅云压得很低,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交锋。
当他们踏入建平县科德来公社时,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在当地民警带领下,三人穿梭于低矮的土坯房中。昏暗的堂屋里,老乡们的低语声此起彼伏:“昨天见张某骑着白马回来,那马漂亮得很……” 马玉林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皮带 —— 那是追踪时用来丈量步幅的工具。
在居民委员会,綦文华小心翼翼捧来一双沾满泥点的胶鞋。马玉林将鞋倒扣在桌上,借着门缝透进的光,像审视稀世珍宝般凝视着鞋底。
他的食指轻轻抚过磨损的纹路,突然顿住:“压力点在右脚外侧,磨损呈月牙状,和现场脚印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然而,张某和白马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公社的每一条巷子都找遍了,只留下空荡荡的马厩散发着干草的气息。马玉林站在结冰的井台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雾霭。
直到派出所民警带来消息,张某家属终于松口:“他带着马去河北迁安的亲戚家了……”
“好家伙,都入关了!” 张云贵望着墙上的地图,手指划过蜿蜒的长城线,声音里带着不甘。马玉林却将帽子往头上一扣,大步跨出门去,靴底踩碎薄冰的脆响在巷子里回荡:“走!让他知道,逃得再远也逃不出这双眼睛!”
两天后,迁安县牲畜市场人声鼎沸,马嘶声与商贩的吆喝声交织。便衣民警挤在人群中,目光如炬。
当他们发现张某牵着白马讨价还价的身影时,马玉林正站在市场角落的老槐树下,看着自己追踪了一百多里的脚印,终于与偷马贼重合。那一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既有胜利的欣慰,也有对追踪技艺的骄傲。
这场横跨三省的追踪,像一部惊心动魄的史诗,永远刻在了众人心中。但总有人带着怀疑的口吻议论:“乡间土路能追踪不稀奇,要是在城里的柏油路上,马玉林还能行吗?”
这种说法,的确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毕竟,乡间土路的土质相对松软,人的足迹在上面会留下明显的印记,而且不容易被破坏,这对于追踪和判断来说,无疑是更为有利的条件。
然而,城市的情况却截然不同。就拿赤峰这座小城来说,尽管它规模不大,但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却让人眼花缭乱。车辙和足迹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仿佛一幅错综复杂的画卷。
而且,沥青路面光滑如镜,使得足迹难以辨认,同时也更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和破坏。
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想追踪一个狡猾的逃犯,其难度可想而知。这不仅需要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经验,还需要借助先进的技术手段和科学的方法。
说来也巧,似乎是为了回应这个问题一般,就在某一天的晚上,赤峰市发生了一起令人震惊的抢劫案。而这起案件的发生地点,更是非同寻常——竟然就在市公安局的大门口!
案件的经过是这样的:深秋的赤峰,暮色像被泼翻的墨汁,迅速浸染了昭乌达路。沥青路面泛着冷硬的光泽,白日里车水马龙留下的辙痕与足迹,早已被往来行人与车辆反复碾轧,变得模糊难辨。
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昏黄的光晕下,零星的落叶打着旋儿,偶尔有行人裹紧外套匆匆走过,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